11月17日，当暴雪突然宣布国内代理协议不再续约，且将暂停大部分游戏服务之时，《炉石传说》主播驴鸽正在游戏直播中途。
驴鸽的直播时间是每天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半。此时，他刚刚开播半个小时，玩得正起劲的他，从观众处得知了上述消息。驴鸽的*反应是“拒绝相信”，并直言，“这又是大家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然而，在直播间越来越多人的提醒下，他还是选择拿起手机确认。
看到相关新闻，驴鸽的脸色从面带笑意，一瞬间切换到掩饰不住的慌张。这一瞬，被一名叫做“游戏BBQ”的Up主录了下来，并上传到B站，播放量一夜之间迅速突破100万，是其平常播放量的数十倍。
有炉石玩家随后在下方评论到：“这跟我之前在新东方教课的心态一模一样，不知道哪天就失业了。”
暴雪曾在财报中披露，其在中国发布的多款游戏约占2021年合并收入的3%。以2021年总营收88.03亿美元计算，此次停运的游戏每年为公司带来约2.64亿美元的收入。
2.64亿美元，对暴雪来说或许不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但在这场商业混战的B面，数以百万计的中国暴雪玩家，以及以此为生的主播、代练、运维、客服、电竞选手们，却将为此付出了直接的代价。
他们无法撼动这场数亿美元的商业博弈，只能默默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游戏走远。
01
“只有玩家输麻的世界达成了”
“只有玩家输麻的世界达成了。”《炉石传说》多年的玩家王一平向时代财经感慨道。
从高二开始，玩到今年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这个游戏陪伴他渡过了漫长的青春期，亦成为了他日常的心灵抚慰。然而在这场商业闹剧之后，他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玩不到这款游戏了。
从目前已知信息来看，此次“断约”后，暴雪国服将不可避免地进入一段以月甚至以年为单位的漫长停服期。
根据2009年9月28日发布的国务院三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游戏管理的通知》第五条规定，过审的网络游戏变更运营单位时，须重新办理审批手续，在重新获得批准前，网络游戏应该停止一切服务，违者，按非法网络出版处理。
这意味着，暴雪在与国内的新代理商合作时，新代理商必须重新为至少8款游戏重新申请版号，游戏后续版本更新也需要重新履行审批手续。然而与国产游戏相比，进口游戏版号审批流程往往较长，获批数量也更少。国家新闻出版署网站显示，上一次有进口网络游戏通过审批还是在去年6月，距今已长达17个月时间。
而这还是在暴雪能立刻找到新代理商的前提下。多家媒体报道，目前有不止一家国内游戏厂商在争夺暴雪在中国的代理权。其中，腾讯、字节跳动、*世界、米哈游等4家游戏公司被市场寄予厚望。
但亦有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在暴雪口碑日益衰落，影响力大不如从前的当下，其严苛的合作条件，将劝退绝大部分国内游戏厂商，暴雪找到新代理接盘绝非易事。上述4家游戏公司中，腾讯、米哈游及*世界都已公开对外回应，暂无相关消息。
事实上，暴雪旗下游戏因为更换代理商不得不停服的情况，早在2009年已有先例。彼时暴雪与时任代理商第九城市合约到期，并在到期一年前提前接洽好新代理，三方达成平稳交接合作。但即便如此，《魔兽世界》依然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关服，并带来一大批问题，如资料片《巫妖王之怒》因审核进展缓慢，直到重新开服的整整一年零一个月后才正式上线。
如今，国内游戏市场面临更复杂的监管环境。基于这样的判断，王一平告诉时代财经，在目前版本停服之后，他将会彻底放弃这款游戏。
“切换到外服，技术上不是不可以，但这六七年往里面充了不少钱，也积攒了不少卡牌，让我重新开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其实炉石运营了这么多年，也逐渐进入衰退期，大家玩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但逐渐地退出这个游戏，跟一下被剥夺玩它的权利，是两码事。”
02
游戏主播直言“或将结束直播生涯”
对于玩家而言，暴雪国服暂时关停失去的是一段记忆。但对于一大部分暴雪游戏的主播、电竞选手而言，失去的是赖以生存的活计。
“打开暴雪系主播的直播间，都是一副要被裁员了的模样。”在#暴雪暂停中国大陆游戏服务#登上微博热搜后，有网友如此评论。
飞雪是一名B站游戏区的中腰部主播，依靠每天下班之后打一打游戏，他积累了6万左右的粉丝，每月30个左右的大航海（直播礼物），能为他带来3000元左右的副业收入。他平时主要直播的游戏，正是暴雪旗下的《炉石传说》。
在他看来，普通玩家还可以在外服继续游戏体验，但游戏主播进行外服游戏直播不符合法律规定。
今年4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发布了《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平台游戏直播管理的通知》，其中强调各类网络视听节目均不得直播未经主管部门批准的网络游戏，不得通过直播间等形式为各类平台的违规游戏内容进行引流。诸多法律业界人士认为，这一矛头指向的正是无版号游戏，未来境外游戏的游戏直播行为有可能将被禁止。
飞雪向时代财经表示，一旦国内玩家无国服可玩，无运营和官方活动支持，将会有大量玩家退坑，自己的直播热度也将受到显著影响。
“我还好，还能转去播其他游戏，热度少了反正也只是少了一点副业收入。对那些大主播、电竞选手来说，才是真的惨，游戏直播竞争激烈卡位艰难，这相当于饭碗直接被打翻了。”
事实上，在暴雪宣布停止合作的当天，众多暴雪游戏主播纷纷在微博上发声。如《炉石传说》主播“王师傅爱你哟”认为，停服之后，暴雪旗下游戏都将遭受重创。自己因为跟平台签约的关系，暂时还不会失业，但如果实在凉了，“那也就是主播必然生命周期结束了呗”。
而主播“狗贼”更是直言，作为一个从业9年的老主播，本身就走在退休的边缘。暴雪国服停服会优先考虑播外服，如果外服不能正常直播，那么他想在《炉石传说》这个游戏结束自己的直播生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