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卖废纸到十年成美国第一，她是女首富、女战士，也是女“喷子”

　　2006年10月10日的上午，张茵在美国的公司开会，因此关掉了手机。开完会已是下午，她打开手机，看到上百通未接电话。

　　原来，在她开会期间，新鲜出炉的《胡润百富榜》，为她估出了270亿人民币的身家，并让她成为中国首富，也是新中国的*位女性首富。

　　如此排名令外界讶异，也让财经媒体慌了手脚——张茵的资料寥寥无几，竟无法形成报道。外界对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卖废品起家”。

　　废纸是宝藏

　　知名人物与企业的履历上，大多有数个由重要事件构成的分界点。分界点前后，舆论眼中的他们或许有着截然不同的形象，比如莆田系和魏则西事件前后的百度。

　　张茵有两个重要的舆论分界点，两点间隔时间不到两年。她曾被视为创富的偶像，又很快被纳入“为富不仁”的行列。舆论世界变化太快，张茵亦是始料未及。

　　外界对其的关注源自胡润的那张榜单。此前，由于行业的特殊性，鲜有人知道张茵。

　　张茵卖“纸”，她的玖龙集团是亚洲*的箱板原纸生产商，也是全世界*的废纸环保造纸集团。消费者平时接触到的纸袋、纸盒，便来自玖龙这样的原纸企业。

　　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张茵会待在东莞的一个小镇上。镇子叫麻涌镇，人口十万出头。镇子的主干道上，常年疾驰着巨型货车，其核心地带，坐落着一片蓝色屋顶的工业区。

　　这里是玖龙纸业的总部，也是其*的生产基地。类似的生产基地，张茵在中国有8家，她的其他公司和生产基地，位于美国、香港以及越南，她的生意，则遍布全球。

　　东莞玖龙有一片员工宿舍小区，张茵住在某栋楼的顶层。下班后，她喜欢站在阳台上看员工们在运动场上锻炼、跳舞。每当看到有一家几口人一起散步、带着孩子玩耍时，张茵都异常开心，内心喷薄着巨大的成就感。

　　张茵也出生于一个人丁兴旺的家庭，兄弟姐妹8人。因为孩子太多，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文革期间，张茵的父亲遭受了被批判、下放的厄运，一家人的生活更加艰难。

　　虽然生活清贫，遭受文革迫害，但张茵从未从父母处听到抱怨。父母总是教育兄弟姐妹要学会理解别人、不要占小便宜。张茵称，这样的教育方式，给她坚韧乐观的创业带来了深远影响，她将父母教给她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自己的孩子：做人不能自私，要大方，这样你才会舒服。

　　文革末期，父亲得到平反，不久后高考恢复，张茵考上了大学、攻读财会专业。1982年大学毕业后，张茵闯荡深圳，先在工厂里做会计，后又去一家合资企业执掌会计部和贸易部。

　　张茵所在的企业是原纸行业的中间商，她对行业很熟悉。上世纪80年代初，内地用麦草浆造纸，这种纸不能用于包装产品出口，所以内地包装纸大量依赖进口，其中蕴含着广阔的商机。

　　执掌贸易部期间，性格直爽的张茵结识了很多内地造纸厂的负责人，一位年长的厂长建议她去香港试试废纸贸易。当时内地废纸收集体系不健全，废纸也依赖进口，香港则是内地造纸厂的主要供货地。

　　放下已有小成的事业，去国际大都市“收破烂”，张茵的内心是拒绝的。她对这位厂长说：废纸回收听起来不太好。对方闻言后笑称：你可别小瞧废纸，它们可是森林，造纸业将来势必从资源造纸向再生纸转型，你要挖掘的宝藏就在这条路上。

　　这番话确实帮张茵挖到了宝藏。

　　6年做到香港*

　　1985年，27岁的张茵揣着3万元只身奔赴香港，帮内地纸厂收废纸。因为资金有限，她只能从*级起步，慢慢建立废纸回收的网络。

　　“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一个刚到香港的内地女孩子，还真是不知道害怕。”张茵说，面对复杂的环境，她不问其他，只管公公道道把生意做好。

　　她想公道做生意，却触犯的同行的利益。当时香港废纸市场“标配”的水分比例为30%，她想降到10%-15%。此举被同行视为不按规矩办事，有一段时间，张茵不断接到恐吓电话。

　　那期间，港澳地区流行一部日本电视剧《阿信的故事》，主人公阿信出身贫寒，命运坎坷，但即便面对人生的灭顶之灾，他都始终保持坚韧乐观，最终铸造起日本百货界*企业。

　　张茵觉得阿信靠卖鱼为生、后来给超市供货的发家经历，和她在香港做废纸贸易很相似，她也以阿信精神鼓励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威胁和恐吓，张茵都没有丝毫退缩。“觉得对的就要坚持到底，遇到困难会努力顶过去，不会老想着不开心的事。”

　　渐渐的，码头上的香港人喜欢上了这位豪爽、麻利的内地女孩，看到她远远就喊：“靓妹来了？”张茵则会爽朗地答上一声。

　　香港从事废纸回收的人大多出身底层，虽然文化程度普遍较低，但是讲信义，与张茵很投缘。因为坚持公道和诚实经营，张茵迅速在香港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收废纸的都愿意跟她做生意。

　　6年的时间，张茵便完成了资本积累，成了香港*的废纸出口商。期间，她还遇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台胞医生刘名中。

　　刚及而立的张茵很快展现出了自己十足的战意，她的事业从未出现半分停滞。发展香港废纸业务的同时，张茵就先后于辽宁营口、湖北武汉、河北唐山参与投资当地的造纸厂，涉足造纸环节。此后，张茵判断，香港的市场已经无法满足内地对于造纸原材料的需求，于是1990年，她果断转战美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开拓第二战场。

　　这个决定，帮助其纸业版图打下了最坚实的根基。

　　10年做成美国*

　　张茵是个急性子，她认为这是她的优势。一旦有想法，她马上就去做，做了就全力以赴。“我从不会半夜起来想事情，然后再后悔，这多没意思。下属给我提要求，我也逼着自己尽快给出答复，不能拖着。”

　　一想到去美国做生意，张茵便立马拉着丈夫奔赴美国，创立中南控股。张茵不会说英语，而刘名中则精通多国语言，在张茵的百般“说服”下，刘名中才决定放弃医生事业，成为中南控股的CEO。

　　陌生的市场里，张茵的起步很困难。没有人脉，他们只能一家一家跑工厂，向别人介绍中南，请别人接受，成为其客户。

　　张茵和刘名中两条线，她带着翻译到处跑，刘名中则只身拜访工厂。因为忙不过来，刘名中经常没时间吃饭，一边开车，一边吃汉堡。

　　后来有国内伙伴看到中南控股做得很大，对张茵说：几年时间发展这么好，这里的生意很容易做啊？张茵一笑置之，说：没有哪一刻是不辛苦的。

　　中南控股赶上了好时候。上世纪90年，中国对美贸易量大幅度提升，创造了巨大的贸易顺差，满载而去的船只，返航时往往是半仓或者轻仓，因此在运价上有很好的折扣。

　　张茵搭上了这些“顺风船”，获得了相对低廉的运输成本，她将成本优势嫁接给客户，在激烈的竞争中占得先机。

　　“在美国创业，最主要的信誉要好。中南依靠成本优势打开市场，一点一滴建立起企业信誉度，逐渐打开美国市场。后来运输成本优势下降，中南的发展速度却越来越快。”张茵说。

　　依托美国市场，张茵的产业链日趋完善，她将美国低价回收的废纸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内地，再将加工后的牛卡纸销往世界各地。

　　10年的时间里，张茵在美国创立了7家打包厂和运输企业，商业版图不断扩张。2001年，中南控股跃居美国废纸出口行业之首，龙头地位至今无人撼动。张茵也因此成为美国知名的女性企业家，在全美女企业家榜单中位列54位，美国媒体称之为“废纸大王”。

　　“杀猪榜”头名

　　虽然靠“废纸”起家，但张茵并不喜欢“废”字，国内媒体起初称她“收废品”，张茵不是很高兴，因为她“做的是科技环保企业”。

　　张茵的宏图远不止做买卖废纸的中间商。香港时期，她便涉足创立造纸厂，在美国积淀了资本后，张茵便筹谋更大的布局。

　　1996年，张茵在东莞投资1.1亿美元，创立玖龙纸业，正式从废纸贸易转型为废纸造纸。1年多后，玖龙的*条生产线建成投产，年产能为20万吨高档牛卡纸。而同一时间，国内绝大部分造纸厂的生产规模只有每年5万吨左右。

　　2000年6月和2002年5月，张茵又先后斥巨资在东莞基地安装了两条生产线。至此，玖龙纸业以三条生产线、百万吨产能确立了中国包装纸板龙头企业的地位。此后，张茵又挥师北上，在江苏太仓建立了拥有95万吨产能的造纸基地，相当于在长江边上再造了一个玖龙。

　　在大跃进和摧枯拉朽间，张茵迅速将国内的废纸造纸业带入了新的层级。2005年底，玖龙纸业的年产能达330万吨，在中国市场占有率为17%，成为*、亚洲第二、世界第八的造纸巨头，可口可乐、耐克、索尼、海尔等企业都是其固定客户。

　　接连的大手笔间，张茵也遇到了难题：资金实力不能匹配其发展的雄心。大规模引入生产线的玖龙纸业，其资本负债率一度接近200%。这样的状况下，上市被提上议事日程。

　　和建厂一样，玖龙的上市也凸显了一个“快”字。2006年3月3日，玖龙纸业登陆香港主板，IPO为集团筹得34亿港币。不少大名鼎鼎的富豪都大量买入玖龙的股票，包括嘉里集团郭鹤年、恒基地产李兆基、新世界发展郑裕彤。

　　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玖龙的股价稳步提升。2006年，玖龙的利润同比增长350%，蹿升至13.75亿港币，其股价突破9港币，市值高达374亿。

　　持股74.7%的张茵，身价随之迅速攀升。2006年，胡润财富榜中，张茵以270亿的身家位列榜首，成为*位女首富。而该榜单仅仅计算了其玖龙的股份，张茵名下的大量物业，以及其美国的中南控股并未纳入其中。

　　不过对于张茵而言，这或许并不算一个好消息。胡润百富榜当时的名声很不好，财经媒体觉得它业余，企业家们则对榜单避之不及。

　　这份普罗大众看热闹的榜单，一度成了某些企业家的催命符。每次排行榜公布时，便有税务机构去上榜富豪的企业查税，往往一查一个准。一些靠富豪榜出名的企业家，在传媒的高度关注中，成了阶下囚。

　　从杨斌、仰融，到黄光裕、汉龙集团的刘汉、华美国际的张强、金螳螂的朱兴良、实德的徐明、东莞市太子酒店的梁耀辉、成都会展中心的邓鸿……数十位身居榜单高位的企业家，相继入狱或正在接受调查。

　　张茵对于财富榜很淡然也很坦然，她说“无所谓，排到了正常，没排到也没关系”。

　　快人快语的女汉子

　　一纸榜单将张茵推向了公众和媒体的视野，采访邀约络绎不绝，对于这样的关注度，张茵很不习惯。

　　她很少接受媒体专访，按照张茵的说法，是因为她“太忙了”。

　　“你跟我说话也能感受到，我的个性不是刻意低调的那种，我其实挺爽快的。不接受采访确实是因为没时间。”一次电话中，她对记者说：“我现在和你通电话，都是在外地出差开会的间隙，具体的工作时间没法定，完全被工作牵着走。工作完了，我也想有点时间陪陪家人，睡个好觉。”

　　不过，她依旧“难逃”长枪短炮的围追堵截，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两会期间，从广州白云机场到北京首都机场再到人民大会堂，只要张茵一现身，各路媒体随即一拥而上。

　　短暂的几次公开亮相，张茵给媒体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朴实、开朗、敢聊，像个邻家大姐。2007年，舆论特别关注“富二代”，大多数企业家对此避之不谈，张茵却毫不忌讳，她说孩子上学自己打工，至于接班问题，能做就做，做不了就别做，就这么简单。

　　作为两会委员，张茵的提案也很“实在”。2007年，她认为中国老龄化问题已经凸显，3到5年的时间里，政府应该允许生双子女。2008年，她拿出3个提案：一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应取消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二是降低富人税负，把月薪10万元以上的最高累进税率从45%减至30%；三是鼓励企业进口先进高效的节能环保设备，给予5年至7年的免征进口关税和增值税的过渡期限。

　　这不是张茵*次就《劳动合同法》发表意见，2007年起，她就在多个场合谈及该法案限制了企业用工的弹性，被媒体称作炮轰劳动法。张茵也因此在网络上得了个新名号：女“喷子”首富。

　　张茵没有料到，她的提案在媒体和网络掀起了轩然大波。“倒张派”认为她只为富人说话，为富不仁；“挺张派”认为她的提案符合民主协商的实质，委员敢于讲真话总比一团和气强。而张茵则表示，她的提案只是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对于网上的抨击，她不发表任何看法。

　　事件并未就此结束，反而持续发酵，因为张茵的玖龙纸业，也碰上了大麻烦。

　　直坠深渊

　　2008年3月12日，张茵的提案出台不久，玖龙纸业便创下上市之后的*单日跌幅，其股价暴跌40.28%，张茵的身家在一天内蒸发134亿港币。市场分析人士认为，其主要原因是投资者对于玖龙这类造纸公司发展前景的担忧。

　　股价只是张茵过山车般事业俯冲的开始。这年7月，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前夕，她嗅到了更危险的信号。“有一家化工原料供应商，原本我们每次进货时，对方都是供不应求的，但那一年突然大幅掉价。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一个信号，市场要有麻烦了。”张茵的预感一点没错，只是这场麻烦的凶猛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2008年底，废纸的价格从1年前的一吨几百美元，跌到了一吨七八十美元，库存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堆积。由于出口量下降、成品价格暴跌，玖龙也出现了现金短缺与库存积压现象，其企业负债额一度冲至123亿港币。

　　金融危机中现金为王，高负债的玖龙陷入了全所未有的被动局面，各大投行纷纷发表看空玖龙的报告，其股价一路下跌至0.7元港币/股，跌幅比率高达97.3%。

　　几乎是在同一时期，香港一家民间团体发布了一份名为《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的报告，玖龙纸业赫然在列。

　　一年财富缩水超过90%、两会提案引发轩然大波、卷入血汗工厂风波……厄运接踵而至，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的张茵，瞬间成了舆论口诛笔伐的失败者。

　　期间，一则有关玖龙纸业即将申请破产的消息也开始在网络和民间流传，大致内容为：玖龙纸业有巨额银行贷款到期无力还贷，公司内部决定于2008年底申请破产保护。

　　流言漫天，在舆论口中，张茵已经陷入死局。这是她生意史上的*挫折，其中关于血汗工厂的流言，令张茵感觉不可思议并且无法接受。

　　在玖龙的企业文化中，“尊重关爱员工”被放在*条。每两周的集团例会上，张茵都会谈到和员工吃住有关的话题，她不仅把控食堂的采购对象，甚至还要求员工的饮食做到酸碱平衡，她将员工称作“我们的小孩”。而玖龙的每处生产基地，运动场、到游泳池、室内运动设施等设施都是一应俱全。

　　张茵不知道“血汗工厂”的资料、数据的根据是什么，集团内部也对此莫名其妙。但彼时的张茵和玖龙，展现了失败之处：这家已经上市两年的企业，竟然没有一个维系公共关系的部门，因此，在外界的炮火中，他们的发声被迅速淹没。

　　墙倒众人推，将张茵塑造成财富偶像和对其口诛笔伐的，是同一批媒体。各方质疑将张茵逼得喘不上气来，银行要求实地考察，外聘工程队要求马上结账……“日子真的很难，我每次回到办公室的心情都很沉重，有时连走路都觉得困难。”张茵回忆起这段灭顶之灾时说，换个人可能都承受不来。

　　她没有想过放弃。为了让外界更了解玖龙，张茵邀请了100多位媒体记者到工厂现场参观，把所有的生产流程都进行公示。同时，她还在厂区大门口竖起了醒目的电子显示屏，实时播报着二氧化碳、COD等造纸行业最核心的环保监测数据。“我们要公开这些数字，让骑单车路过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可惜，她的举措并没有起到太大效果。

　　张茵从未变过

　　在长达1年多的时间里，不断传来玖龙的负面新闻，而风波过后，张茵和玖龙告别了舆论热点，鲜有人关注。

　　但女战士张茵的战斗，从未停止。危机中，她带领团队全力止损，除叫停一些扩产工程外，还着力调整了销售、采购以及库存政策。

　　紧接着，她将竞争重心转向国内市场。以往，玖龙纸业的内外销比例几乎为1:1，在外销出现困难的情况下，玖龙开始着力拓展内需市场，并在半年后将内销比例调整至8成以上。

　　在采购废纸原材料方面，玖龙同样做出转变。过去，集团大多使用进口废纸，而随着天津、重庆造纸基地先后投入运营，其50%以上的原材料改为使用国产废纸，东莞及太昌的老基地，采用国产废纸的比例也达到了30%左右。

　　关键时刻，张茵展现出了惊人的执着。集团股价和现金流跌至谷底时，玖龙拒绝了很多投行、PE的融资方案，“只要是涉及到会稀释股权的，我都不会接受。”张茵说。

　　金融危机后，玖龙“静悄悄”复苏，并且展现了不逊色以往的成长速度。2009年，玖龙展开了两次减债行动，清偿了全部外汇贷款。这之后，集团旗下的越南基地，泉州、沈阳、乐山基地相继建成投产，不仅国内市场份额稳中有升，还加速占据了越南、老挝、柬埔寨等东盟市场。

　　2015年财年，玖龙纸业总销售量达创纪录的13.1百万吨，销售额突破320亿人民币，利润高达28.3亿，同比增幅106.6%。

　　虽然重回*且更进一步，但张茵和玖龙纸业已经不再具有从前的关注度，在互联网、房地产的热潮下，财富英雄们前赴后继，除了业内人士和投资者，很少有人会关注这家非快消品的企业。

　　从国家级首富到舆论深渊，再到*，张茵实际从未变化。她依旧是东莞首富，也还是那个直言快语、雷霆风行的女战士。

　　张茵从未对外谈及从谷底“爬上来”的心路历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是一场战斗，也是宝贵的一课。”她说。

　　走过人生与事业剧烈起伏的山谷，张茵比以往更加深刻领悟了如何率领一家企业做长做久。从曾经对废纸回收倍加排斥，到如今深爱这一行，张茵想把玖龙做成百年企业：“造纸业和原材料业，就像人类一样，不断循环，不断再生，不可分割。我现在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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