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的成绩单：我们每天都在不停问自己，万一《奇葩说》下一季折了怎么办，万一大家不喜欢了怎么办？

　　
　　“欢迎大家来到米未的有趣世界。”

　　这感觉些许像为搜索捉迷藏最佳躲藏地点的露西，拽下魔衣橱上的白布，试探着打开滚落小雪球的衣橱门，后退、后退，一不小心就闯进了纳尼亚的奇幻世界。她与我们这车观光客相同的是，对于另一方世界的奇妙，都深信不疑。

　　开场果然又是马东。按他的话说，创始人又是主持人的好处是，省下一大笔钱。说这话的时候，他面露「钱」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钱，米未有钱，甚至有钱到它完成A轮融资估值20个亿，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恭喜，而是问，您上一轮的钱还趴在账上，这么多钱堆在一起要怎么花？何况，这9个月，他们又赚了不少。

　　《奇葩说》第三季招商总额破3亿，《好好说话》销售量破1000万，旗下签约艺人的出场费、米未小卖部卖断货的粑粑瓜子、直播时网友送的礼物，哪一个又是空头支票？难怪肖骁在发布会上说，“都说米未不止有趣，但我们加入真的是因为有你……所以有钱。”

　　扩张

　　这场发布会发生的时间是米未传媒成立的第9个月，对于为何不再等3个月过周年庆，马东的解释是，那时候我们会太忙了。又或者，这一天刚好到了应该说点儿什么的那个点。

　　在过去的9个月间，对于正在做的和将要做的，马东给出的最多答案是，「我不知道」。就像一个装满了着某种有奇特味道气体的袋子，他们每每松开系绳，旁人刚采撷几缕，他们便又匆忙地拴住袋口，扬长而去。但这一次，他们几乎将正在进行的和盘托出。

　　由此，米未将其所有业务都搭建在一套所谓“XYZ”轴并行的体系下，X轴，最重要的内容生产，包括《奇葩说》、《奇葩来了》、《拜拜啦肉肉》、《饭局的诱惑》、《黑白星球》等；Y轴，因内容而生的上下游衍生业务，如爱米未的经纪业务、付费音频课程《好好说话》、售卖粑粑瓜子走红的米未小卖部；Z轴，投资有成长性和前瞻性的制作团队。而米未这支小团队，在9个月内也扩张到近100人。

　　有人问，米未一直在主张成为一家小公司，但XYZ轴体系的建立已经暗示着这家公司已经成为一家平台化公司，这是不是米未一次比较重要的规模化？

　　“这些事情都是米未在成立之初就定下来的事情，我们所做的不是无目的无计划的扩张，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而已，而今天不过是将往前走的过程做一个介绍，以免外界猜测。”马东回应，“米未依然是一家小公司，还会保持其小公司的状态，虽然，这很难。米未不是要做一个平台，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边界、管理半径上继续做内容。”

　　马东和米未的一贯特征是，他们不把话说满，「我们在尝试，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是他们最寻常的话术，而事实上，他们早已将规划做得滴水不漏，待成果已出，再还原走过的轨迹与路。

　　调性

　　这条路上，「有趣是我们唯一的套路」，马东说。

　　会场大厅，碰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场发布会，我以为到场的尽然是媒体，但她并不是。“我是粉丝，在社群里。”大多数公司都在谈商业，枯燥乏味，极少数的公司才能因某种特质笼络一众爱好相同、主张相似的人。米未显然是其中的极少数，而拴住大家的就是米未所说的「有趣」。

　　“我们有价值观，所谓价值，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有趣就有价值。”给别人找乐子，应该是挺累的一件事，间或灵感枯竭、提笔难书的感觉会让创作者如鲠在喉，但米未的人乐此不疲。

　　有人在朋友圈说，米未每一次办发布会，市场部都特别拼。确然，从邀请函到背景板到现场PPT，这场发布会到处缀着可爱的emoji表情，这是以往的发布会所少见或是未见的，当然有趣的元素也不止这一个，马东主持时的调皮音效、现场的灯光特效、嘉宾的出场形式，这更像是参加一个娱乐节目。

　　“大家说他们拼，其实他们做这些不光是为了给媒体朋友，平常他们自己在家也会做这些，就是作。”他们的套路的确有趣，就像马东的荤段子，油而不腻，引人发笑又不觉低俗。

　　或者说他们的有趣更像是一种调性，不自觉地屏蔽了所有被他人玩过的内容。污力天团映客直播他们会选择试水明星矩阵+内容直播的新形式；《饭局的诱惑》，他们会采取直播+点播的新形式，点播不能出事儿，而直播不能不出事儿，两种背道而驰的形式的结合，恰是他们的创新点。

　　就像《奇葩说》，马东说，每做一季他们都会推倒过去所做的，再来一次，所以每一季的《奇葩说》对于他们都是一次全新的节目，他们也乐此不疲。当然，他们也会焦虑。“从第一季、第二季、第三季到正在进行的第四季，我们每天都会问自己，万一下一季折了怎么办？万一观众不喜欢了怎么办？但正是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人最有趣的事情。”

　　前两天，马东在微信上和《欢乐颂》的出品人侯鸿亮交流，他问侯老师，当初做《欢乐颂》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产生这样的影响和讨论。“我们隐约感觉这是一个方向，但刚开始甚至还担心它的收视率。”要相信价值主张的力量，它就是《欢乐颂》后来被广泛讨论的原因，它契合了这个时代的脉络。

　　他们俩讨论的还包括创作，侯鸿亮说，这个行业里一个现象是，当一种新形式出现时，会有许多人跟着做，他们做不过你，但可以把你做恶心了。“从商业产出的角度看，这种做法确实比较好，但他们失去了这个行业最大的乐趣——创作的乐趣。我们从不觉得《奇葩说》的前三季是多么重要，它带给我们最大的价值是在做第四季的过程中，我们依然能很High，很过瘾。”

　　马东和米未经常把钱挂在嘴边，但事实上，他们最不在乎的就是钱，而恰恰是在他们专注于其它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钱，也就随之而来。如马东所言，要相信价值主张的力量，相信创作的力量，相信有趣的力量。

　　边界

　　整场发布会听下来，愈来愈觉得，虽然马东说他们所做的基于能力边界，但却又是一个没有边界的事情。

　　他们不会限制自己的合作伙伴，虽然他们是从爱奇艺出走，但并不是将所有节目绑定在爱奇艺，没有所谓的哪一派系，《奇葩说》在爱奇艺，《拜拜啦肉肉》也可以在优酷；他们的直播平台有斗鱼、有映客，甚至把两家同时请到发布会的现场；他们的内容也是如此，在整条体系下，他们巧妙地进行着排列组合。他们有边界，到因为所划的边界很大，反而是没有边界，以至于所有未尝试过的都可以为其所用。

　　而自然，这些来自于他们对商业清醒的认识。提起直播，马东说，按照他的理解，直播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所谓横屏直播，从电竞发展而来；另一种是竖屏直播，从秀场发展而来。一PC一移动，马东的分析让你恍然，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米未会抓风口，或者说，刚好他们的老本行赶上风口。胡渐彪说，《好好说话》之所以能成为互联网内容收费的第一批样本在于他们刚好赶上了内容收费的第一批浪潮。当然，他们不仅仅赶上这一个风口。

　　马东说，他，米未的另两个联合创始人牟頔和刘煦每天都处于焦虑中。马东考虑行业前瞻性、考虑行业变化，考虑是否有新的平台渠道，考虑资本在往哪里簇拥；牟頔考虑内容的制作和运营；刘煦考虑产品的货币化。他们分工不同，但每天都在焦虑，没有哪一天是不操心的，但，不正是这么过才有意思吗？

　　附：媒体马东问答

　　问：您是媒体人的成功转型样本，您觉得是您当初出走的时机好，还是现在的时机好？

　　马东：我是一个打牌的人。我在牌桌上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按牌理出牌，把输赢交给命运。你怎么知道上听的是不是老炮儿，这个事儿由不得你决定。你只能计算赢的概率是多少，要去计算你的赢面是不是大于你的输面，当然，当危机出现的时候，你只能认命。人做决定的时候，往往都不纠结。纠结的时候，往往还没到做决定的时候。

　　问：现在有许多传播渠道，您如何选择合作方？

　　马东：到今天，这些合作方都给了米未极大地信任，我们的合作都比较顺利，但我们能不能对得起这些信任，那就是我们自己要撅着屁股干活的事儿了。我们现在还认为米未是棵树，是树就要长在地上，这棵书可能会枝繁叶茂，可能会开花结果，但重要的是它长在什么地方。所以无论是视频平台还是新的平台，我们都很重视，我们会伺候好他们的。

　　问：有传言您和Papi酱吃过饭，会有合作吗？

　　马东：我们确实一起吃过饭，牟頔也在，刘煦也在，那是个特别愉快的晚上，我们会有合作，但是现在还不能说，我们都很喜欢Papi酱。

　　问：您个人的使命是什么？

　　马东：我上长江商学院的时候，企业特别喜欢跟我们讲使命、愿景。使命这个词最早是从外国翻译来的，是宗教词汇，就是你内心被神召唤，那个是使命，米未是一个年轻公司，我们还没有那么体系化地把它想清楚，或者说想清楚了，就算是想清楚了，也未必是成熟的，所以请我们点儿时间，把我们的童年保留得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