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在身边的朋友中也做了一个简单的调研，发现大家更换手机的速度从 1-2 年变成了 3-4 年，把手机用到 5 年的也大有人在。一方面，各家手机迭代创新不足，换机获得的体验提升不足，另一方面，同时各家手机都在向中高端定位转变，要买到性能不错的手机至少得 6 千块起，付出的成本变高，大家纷纷表示“换不起了”。付出的多、获得的少，成为了换机阻碍。
而这放在更宏观的数据上，也体现了一样的趋势。2022 年，Counterpoint Research 的调研结果显示，智能机用户的换机周期延长到了 43 个月，也就是 3 年半。
大家换机的频率下降，导致手机卖不动。Canalys 数据显示，2022 年 Q1 开始，全球智能机出货量的同比年增长率跌为负数，虽然 2023 年出现恢复信号，但一直到 2023 年 Q3，同比增长率一直为负。
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
（2020.Q1-2023Q3）来源：canalys
一部分人买不动了，也有一部分人没有停止换机，而是通过订阅保证用到新机，也就是长租。2016 年国内共享经济风头正盛时，就出现了一批手机租赁平台，当时关于租手机是不是智商税就引发了一场激烈讨论。而现在，我们发现在海外又新出现一些订阅平台，但用户订阅的心态似乎不一样了。
Circular 是总部位于新加坡的消费电子订阅平台，推出了手机、电脑、平板、游戏机、耳机等多类电子产品的订阅服务。最近 Circular 宣布完成 760 万美金种子轮融资，投后估值达到了 3000 万美元，合人民币约 2.2 亿，YC、东南亚*二手交易平台 Carousell 创始人都是其投资人。
来源：crunchbase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电动自行车订阅平台也拿到了融资，让人纳闷的是，为什么在当下，又出现了实物产品订阅平台？
01 订阅未必比全款拿下更便宜
90 年代，为了听音乐，我们去唱片行买唱片、买 CD，只要唱片没有损坏，就可以听一辈子。现在 Spotify、QQ 音乐代替了唱片行，每年花大约 200 元，用户就可以在一年内畅听大多数歌曲，享受的是“使用权”。这几乎在几十年内改变了内容产业，包括人们从去电影院看电影、买 DVD 光碟到转移至 Netflix、爱奇艺等流媒体平台也类似，内容消费经历了从买断模式到订阅制的转变。
Circular 则是将订阅制用在了电子产品上。用户订阅产品，订阅时间 3 个月起，最久可以到 2 年+，订阅结束后都要将产品寄还给平台。虽然部分产品提供“先租后买断”的选项，但据创始人介绍，选择买断的用户数很少。其实，最开始看到实物订阅平台的频繁融资，编辑部的*反应就是经济下行，成就了这种商业模式。
但是，当我们实际去算账的时候发现，如果只从花费上计算，订阅制未必比直接购买花的钱少。
一个新加坡的用户在 Circular 上订阅一台存储空间 1T 的 iPhone15 pro max，选择订阅 12 个月的套餐，月费是 144 美元，一年核计需要支付 1728 美元。在苹果新加坡官网，同款 iPhone 售价 2639 新币，合约 1927 美元。也就是说，在 Circular 上订阅 1T 的 iPhone15 pro max ，只要超过一年，订阅费用很快就会超过购机费用。
而根据笔者的计算，几乎全新的高端或者中低端机型，都是同类情况。那么，并不能直接给用户省钱，看上去并不划算的 Circular，为什么还行得通呢？
02 特定场景下成立的省钱公式+“买”的就是省心
Circular 平台上可供订阅的产品包括手机、平板、笔记本电脑、游戏机、耳机等产品。其实上述几类产品，对应到不同的人群，都可以按照使用频率，划分为刚需和非刚需 2 种情况，手机*放在刚需里，笔记本电脑的位置就有些模糊，很多上班族使用公司配套的电脑，自己的电脑在交完论文后常常就落灰了，偶尔拿出来打几次游戏。
不*划分，人群不一样，刚需不一样
举个例子，我最近要玩《大表哥 2》，用我那写完论文就闲置的电脑，肯定带不动，购买一个高配置、能够带起游戏的电脑，花费不菲，基本超过 1 万。而这个游戏通关后，设备就会荒废很长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时长有 3 个月、6 个月、12 个月和 18 个月可选的订阅方案，对消费者来说更加合理。同样对电子产品有短期需求的情况还有因为特定活动需要一个拍照手机、测试机、过渡机等等。
除了上述情况，我们还了解到，有人会用 3 个月、花几百美金租一阵，给自己一个冷静期，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花一万块钱去换新机。无论是花近乎于买断的价格去订阅一年新手机、还是用 3 个月租期作为冷静期，以笔者当下的心境，都不太理解（但尊重），也许这个世界正在改变。无论如何，在某些场景下，订阅平台还是有其存在的理由，这是其一。
而当用户订阅的是一个非全新、被使用过的机子时，订阅价格就会根据设备的转手次数“打折”，这个时候，就会稍显划算，这是其二。目前 Circular 根据使用程度将设备划分为了全新、近全新和轻度使用。以下图 iPhone13 为例，轻度使用比全新机的订阅费每月少 10 美元。这样算下来，订阅轻度使用机 21 个月才会和全款拿下新 iPhone13 的价格大致相同。
其三，我们发现，订阅制有吸引力的一点是附带的产品维护服务。如果摔坏 iPhone 前屏，要到官方维修地点替换，没有 AppleCare+ 的情况下，大概会花费 2000 元以上，维修费超过手机售价的 1/5。如果是一个用了超过 3 年的手机，你看着它，修，还是不修，是个问题。
而 Circular 的维护服务基本涵盖了除手机被偷之外的所有损坏场景，平台会承担 90% 以上的修复费用。拿钱换时间、省去麻烦，可能是一部分用户选择订阅消费电子的驱动力之一。
Circular 的设备维护服务解决技术故障、显示屏损坏、进水、严重磨损导致的故障，不负担设备丢失损失。
除了 Circular，近期还有柏林电动自行车订阅制厂商 Dance 也拿到了融资。同样，如果按年订阅 Dance 的自行车，两年下来花费的价格也就和其他 eBike 品牌基础款的价格持平了。而 Dance 同样提供了维修服务作为订阅权限，用户不用找修车点，而是把车子停在公共区域，会有维修人员找到它、修好、把车子放回原位，用时大约 2 个工作日。且自行车的维护费用通常也会由 Dance 承担。而这里面有一个背景是，很多品牌的 e-bike 的返修率还是挺高的。
Dance 按年订阅的月费（上）与出海
eBike 品牌 TENWAYS *价产品（下）
也正是因为订阅制，Circular 或 Dance 和卖 3C 产品或卖 eBike 的企业就有了本质的区别，如果一台手机或一台 eBike 能服务多人，其实是一种单位时效更长的共享经济，使用一辆非自有单车的时间从 15 分钟延长到一年甚至更久，提高了资产利用率的同时，相较于共享单车需要频繁维护、转移，成本可能也相对较低，这是一笔可以计算的账。
对企业是这样，不过商业模式能成立，也需要消费者的“配合”。
03 消费者心态又有变化？
根据近几年大环境和社会文化的变化，笔者列出 2 点可能的原因。
2023 年，更加务实的消费者？
每当生活出现变动时，消费者做购买决策时就会更加谨慎。比如一个人刚刚失业或者正在为养老存钱时，他在日常花钱时大概率会更加冷静，减少不必要开销。甚至消费者预想到风险或不稳定因素，比如自己可能会失业，自己的股票可能不好解套，自己买的房可能会贬值，也可能导致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谨慎消费。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10 月份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全球经济增速预计将从 2022 年的 3.5% 放缓至 2023 年的 3% 以及 2024 年的 2.9%。其中发达经济体增速很小，从 2022 年的 3.5% 降低至 2023 年的 1.5%。进入 2023 年，从数据来看，尽管部分地区保持韧性，但全球经济复苏依然缓慢。
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影响消费习惯的更多是心态。尽管可支配收入没有明显下降，但对经济恢复的信心不高、对未来的担忧也会让务实的消费心态变得普及，进而逐渐形成社会文化。
在务实的消费心态下，消费者如果不确定自己一段时间后还会不会用一台笔记本电脑，那“订阅 + 随时可以修改或取消租期”要比直接购买的安全感要强。
线性经济 — 循环经济，也要开始在亚洲流行了？
Circular 会把用户寄还的电子产品恢复数据、清洁、翻新后再给下一个用户使用，被使用过的产品的订阅费用比新机要低，这使一款产品的利用率被提升，而不是很快进入回收流程，是一种十分环保的做法。现在 Circular 面向亚太市场去打这个概念。
来源：LinkedIn
Circular 2021 年成立，总部虽然在新加坡，但它的几位联创都不是亚洲人。联创兼 CEO Nick Ramsay 在 2021 年之前，在东南亚*的个人理财服务提供商 MoneySmart Group 担任 CPO 兼 COO。任职的 5 年里，他意识到，面向东南亚的所有中小型企业做的金融产品本质上没有创新，都只会强化线性经济的概念。
线性经济对应的是循环经济。在笔者的认知里，近几年线性经济和循环经济的对立感变得更明显了，原料开采——产品制作——使用后丢弃（Take→Make→Use→Dispose），线性经济这一套流程的结果就是地球上有限的资源被消耗殆尽。而我们之所以越来越推崇循环经济，大概也是切身感受到资源不够用了。
而在亚洲，资源短缺对人们的影响还不明显，人们对循环经济的认知并没有欧洲那么深。尤其在东南亚、东亚的部分市场，消费者购物时最关注的仍然是价格和产品本身，是否可持续真的不太重要，说循环经济在亚洲开始流行了，多少有点夸大。但对于 Circular 来说，在首先进入的新加坡市场打可持续的概念，还是有不少外部利好的。
政府统计，新加坡每年会产生 6 万吨的电子垃圾，相当于每个公民每年会丢弃 70 部手机。新加坡土地匮乏，对资源浪费、环境污染和废物处理成本都更在意，所以政府本身也在大力推动解决电子垃圾的问题。
新加坡在 2021 年建立了电子废料管理系统，根据生产者延伸责任（EPR）框架（2019 年颁布的《资源可持续发展法》中提出的），将电子废料处理的责任分到主要利益者头上。在使用者层面，新加坡发起一项叫做 Repair Kopitiam 的计划，倡导社区内组织懂技术的志愿者，帮居民修理电器、电子产品和破损物品，减少电子废料产生。
政府本身提倡和鼓励，让一些企业也开始着手推动相应的商业模式落地市场。Circular 现在盯上的其他市场，澳大利亚、日本企业也和新加坡一样。
写在最后
760 万美金的融资，对于 Circular 来说，也许够活一阵子。但这一模式的成立，即便用户拥有较强的环保理念，也要更贴合使用场景。鉴于这次融资，Circular 除了公布了营收增速之外，没有公布任何关键数据，例如用户量、ARR 等等，这种租手机的模式到底能不能铺开，还需要继续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