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美国的零工经济面临大考

随着市场的下跌和新病例的增加，新型冠状病毒的阴影终于在本周笼罩了美国。目前还不清楚此次疫情的范围，但专家们怀疑这种病毒会蔓延开来。虽然这种被称为COVID-19的传染病已经在全球蔓延开来，但各国各地对它的反应却有快有慢，美国2600多个地方卫生部门目前还是各自为政。

市政府已经制定了相关计划，地方官员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但他们在应对重大疾病爆发过程中一个新的“基础设施领域”的问题——零工经济——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在COVID-19病毒爆发的中国武汉，送货司机在控制疫情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使城市得以继续运转。比如说，在旧金山，如果人们开始在某个地方避难——比如说干脆不愿出门——很可能大多数人更愿意直接下单生活用品或点外卖，而不是冒着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风险亲自出去购物。

像Uber、Lyft和Instacart这样的零工经济公司有两个明显的特点。首先，它们在大城市中心特别受欢迎，因为它们能够在交通运输和本地货物运输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第二，尽管加州最近通过了新的立法，但劳工平台的雇佣关系跟我们传统上所理解有所不同。Uber司机和Instacart快递员会得到工作的经济奖励，但他们不会被固定的工作时间表所束缚。

如果大规模的疾病爆发袭击美国的哪座城市，零工经济所拥有的这两个特点很可能会对人们的正常生活造成各种各样的干扰。那些已经习惯了DoorDash送货上门和使用Lyft的人该怎么办呢？零工从业者将如何应对？劳动平台又会做些什么呢？而地方政府到时候将允许或试图做些什么呢？

人们的行为将影响疫情的发展，而这些问题在实践中从未得到回答。我们对此也没有制定任何的预案。这种新型冠状病毒不仅在生物学结构上很新颖，而且在对新型经济模式的影响方面也让我们措手不及。

县卫生官员确实有应对疾病爆发的经验，最相似的是2009年春天出现的H1N1流感。但当时，作为新型商业模式的零工经济还没有出现，俄勒冈州Multnomah County的卫生官员Jennifer Vines告诉我，“我们必须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她所在的县“刚刚开始规划一个区域峰会，议题将围绕这些确切的问题展开，其中将包括运输工人。我们不会讨论世界末日这类空泛的话题，但它是否会产生什么连锁效应呢？”

目前，Vines和她的团队已经发布了基本的指导意见，包括洗手、考虑未来的儿童护理计划以及少量囤积食物等相当标准的建议。他们还与学校、企业和一些医疗诊所合作。接下来是对城市、惩教机构、长期护理机构和无家可归者收容所的指导。然后，他们将尝试召集其他公司就某些问题进行商议，包括零工经济组织，尽管确切的结果还不清楚。

另一件不清楚的事情是：这些公司本身在多大程度上深入考虑了疾病爆发而后续如何应对的问题。我询问了美国最著名的快递和叫车服务公司——Uber、Lyft、DoorDash、Postmates、Instacart和Amazon——关于他们在疾病爆发时有什么准备计划。只有Postmates和Instacart回复了我。

Postmates在一份声明中告诉我:“在Postmates看来，社区卫生和安全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我们与那些奔波在外的工作人员分享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预防指导，以便他们能够对疫情有足够的重视和防范。我们将继续鼓励员工、商家、消费者和所有人采取预防措施，比如洗手和生病时呆在家里。”

Instacart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正积极与地方和国家当局合作，在事态发展过程中对其进行监控。我们主动遵守公共卫生官员的建议，以确保我们的服务在受到最小干扰的情况下安全运营，同时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确保团队、购物者和顾客的安全。”

如果疫情变得严重，人们可能会面临一些其他棘手情况。事实上，在缺乏明确计划的情况下，零工经济面临极大的考验。就用叫车业务来说吧，如果公共交通被认为风险太大——因为车厢里总是挤满了人——那么Uber和Lyft可能被认为是风险最小的选择，进而需求激增。

在许多富裕的城市核心地区，Uber和Lyft的司机实际上都来自远离市中心的地区。随着需求上升，如果这些司机决定把自己隔离在家里，那么乘坐的价格可能会飙升到非常高的水平。相反，如果司机从远郊区涌入市中心，他们可能成为在城市内传播COVID-19并将其带到远郊区的传播者。

诸如此类的棘手状况给城市和企业都带来了艰难的选择。Uber和Lyft可以限制价格上涨，或禁止司机进入某些区域。当地的公共卫生官员也可以可以认定司机对公共安全构成威胁，并要求这些公司在其管辖范围内停止运营。Uber和Lyft会接受这样的限制吗？司机和骑手会接受这样的限制吗？毕竟这样的限制可能会让那些经济状况不稳定的司机无法支付他们的日常开销。

Vines指出，好消息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公司对司机和乘客的数据追踪可能会让流行病学家的工作变得更容易。前几年在一次麻疹疫情爆发时，卫生官员能够根据患病乘客的行程追踪到接触过这种疾病的司机。只不过，这听上去很难让人感到安慰。

想象另一个不那么牵强的场景。如果人们看到一场公共卫生危机正在上演，他们可能会开始在Amazon上疯狂下单囤积物品。但Amazon本身在疫情爆发时也很容易受到影响。考虑到这家零售业巨头及其分包的快递公司苛刻的劳工政策，如果工人们感觉有点不舒服的话，他们可能不想错过这个挣钱的好机会。如果他们不舒服只是因为普通的头疼脑热还好——但如果是COVID-19呢？如果一个或多个关键设施感染了病毒，可能会导致提供送货服务的基础设施在需求激增时出现问题。突然之间，你所需要的所有物资直接送达你家门口的便利一下子消失了。

承平之时，现代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似乎都有一个对应的“服务经济”应用程序帮你解决问题。假如疫情继续肆虐，如果学校停课，对于在线课程服务的需求会激增吗？如果人们不想出去买狗粮，他们会直接在Chewy and Pet Plate下单吗？按一下手机按键，很多事情立刻就能搞定，但这背后的残酷现实是，其他人——易受病毒感染的人——必须想办法满足这些外溢的需求。

没有人知道COVID-19病毒在美国的爆发会有多严重，也没有人知道它会对任何地方的日常生活造成多大的破坏。但是，即使这种疾病的病毒学特性没有早期报道所暗示的那么糟糕，一些美国人也可能会目睹一个很少有人能想象到的残酷末世景象。疫情肆虐之下，零工经济面临大考，这可能意味着富人可以闭门不出，而穷人则不得不四处游荡，试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获得必要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