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大量企业备受煎熬,2020年才开局,大多数企业的主题就变成了“活下去”。
在经营业务难以正常开展的情况下,想要“活下去”,降薪或者裁员,成为了企业一时之选。
“我裁了那个在年会上被奖励的员工”,“一天亏9万,裁掉20%员工”,“做好了只剩我一个人的准备”,“来公司刚满四个月,我被裁了”,“你只有两个选择,同意or同意”……关于裁员与被裁员,猎云网采访到了7个故事,企业无奈,员工不甘,都在其中。
以下是他们的自述,略经编辑。
讲述人赵鹏,某母婴科技企业创始人
我们来自厦门,是一家母婴科技初创企业,主要通过婴儿车分时租赁的业务,为母婴出行提供服务,这意味着,我们非常重线下,依赖商圈和景区等服务场所。
2018年8月,我们*批自助婴儿车在厦门某商场正式投放。2019年1月我们启动全国主要城市拓展,并在上海和深圳设立了分公司,以便我们辐射华东和华南主要城市。整个2019年,我们在全国11个城市,一百多个网点完成了铺设和运营,服务了近10万用户。
可以说,2019年我们的速度还是可以的,成绩和数据也挺乐观。春节期间,想象中商场和旅游景区是人满为患,团队原本计划是加班大干一场。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了所有。商场关门了,我们的业务也随之停摆,每天压力山大。
简单地讲,我们也撑不过三个月了。
疫情爆发后,口罩成了刚需品,团队立刻通过相关渠道订到了一批医用口罩,并紧急上线了小程序团购页面,优先地以成本价给我们用车用户,给他们提供增值服务,也是回馈用户对我们的信任。毕竟单个家庭去采购量太小,工厂也不愿意接单,所以我们想着做个平台帮大家采购,挺过去是关键。但事与愿违,最终因为种种原因,厂家没有办法发货给退款了,我们也就将款原路退给了用户。挺可惜的,特殊时期我们算发起这个活动时间蛮早的了。
我们团队有三十来个人,目前就我和其他几位核心高管在办公室,其他员工依然在家线上办公。办公室里的常规防护用品也都齐全,除了口罩比较麻烦一些,需要摇号分配,每个人配6个左右,保证日常的需求。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线下的网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虽然我们有数据显示,有些网点,比如上海、深圳区域的,有零星客户在使用,但都是很低的个位数水平,连平时的零头都不到。
再加上场地租金、人力等硬性成本的高昂支出,每天都有大笔的钱在流失,却没有分毫进入。为缓解公司资金压力,我们不得已走出了“裁员”的那一步,减去了10%左右的人力。
其实这个决策早之前就已经跟另外两位股东协商了,但我还是拖了一个星期才去下达,总期盼着会有*药出现,或者局面会突然扭转。但确实等不了,开支还是蛮大的。
这里面还有一个我刚刚在年会上奖励的员工,但没办法,因为他所在的岗位上受疫情影响*,也就是说可能好几个月,他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很痛心,但逼不得已,都是为了能够撑过去,这个时候不撑过去,公司没了,大家就都没了!我想等疫情过去,公司回归正轨,还要把离开的同志们再请回来。这不是空话,是真的有计划。
为了活下去,我们也想尽了可行的办法。比如我们去跟线下母婴店、亲子教育企业、餐饮旅游酒店行业等多个高客单价、中大型连锁品牌去洽谈,他们也是疫情的重灾区,没有客流、没有营收,每天都很焦虑。
虽然我们也很难,但我们好一点的是,我们有平台,平台内有客户。疫情总归会过去,大家之后也一定会去线下服务场所消费,那我们就把这些一定会消费的产品在平台上以优惠价格做预售,先让部分资金回笼过来,撑过这段时间。
对于用户而言,他们用比平时更优惠的价格,获得了同等的服务;对于线下服务场所的商家而言,即使牺牲了一部分价格体系,但有了现金流,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最近这段期间,我看了几部电影,其中有一部是讲丘吉尔的《至暗时刻》,里面有句台词是:无论多么恐怖也要争取胜利,无论道路多么遥远艰难,也要争取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无法生存。
就像这句台词一样,无论道路多么艰难,我都竭尽全力让我的公司活下来。我们必须要去反击,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一天亏9万,裁掉20%员工
讲述人姜伟健,某餐饮连锁品牌创始人
今年是我创业的第五个年头,发展至今,公司品牌已经营数十家直营店,在全国已签约近百家。
受疫情影响,我们绝大多店铺都是关门停业状态,只有5家直营店,以个体形式复工营业,但也只是提供外卖业务。事实上,我们是做实体零售的,也是初次尝试线上销售,订单也是以老会员为主,基本上一家店平均一天有个3000左右订单。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房租、人力,还有各种原材料库存的成本,每天都在挤压着不多的现金流。我们演算过,一天基本上有9万多元的损失,一个月怎么说也得有250多万。
相比那些大佬企业,我们小企业更惨,因为大的企业会有一些政策资源,他想要钱的话,各个渠道都能拿得到。而像我们这种上下不靠的,是最难受的,也不太指望外界来的资金,还是要公司内部开源节流。
对于我们来说,如果4月份之前疫情可以结束,可能什么事情没有。但如果还在蔓延,我们可能会削掉那些不盈利的直营门店,再不行可能总部办公室都会搬掉,把该砍掉的不必要支出都砍掉。
说实话,在小企业群里,我觉得我们亏损应该是少的。大部分基本上上100家规模的连锁店,一天亏损一两百万,而我们都是小店规模,房租用人等方面相对来说比他们少。我算了下,我们账上的现金流撑6、7个月,是问题不大的。
加盟商这边,我们基本上把这两三个月的管理费都给他免了,全国有100多家店,大约管理费是在1000多块钱左右。我们肯定不是这个行业最惨的,但怎么说谁也好受不了。
总部这块压力比较大,现在这个大环境的客观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肯定需要大家共同去分担为了活下去,我们公司所有人都只拿一两千元的*薪资标准,同时也裁员了,幅度20%左右。
不过,我们公司内部本来的10%末位淘汰制就比较严格。现在基本上,比如说,过去一个门店用3个人的,现在只用1个人;把没有过试用期、觉得不是特别合适的员工,基本上都裁了。
疫情无情,但有“危”就有“机”。对于我们来讲,一方面我们品牌今年的重点是做线上外卖,所以说同城配送包括线上外卖,是我们今年的发力方向。疫情的爆发,致使我们不得不加速往这方面去筹备。
另外,去年我们以直营为主,今年将重点去做全国加盟,做相对更成熟的加盟餐饮品牌。此前在加盟这块,我们是薄弱的。疫情正好给了我们两三个月的时间,快速把招商的体系去完善一下。
这个时候,还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外界的事物谁也改变不了,我们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改变不了的事情也只能徒伤悲。
我们也是从小规模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一路走来,生死存亡的时刻也都经历过好几次,这次可能比过去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要好一点。
2016年底的时候,账上就10来万现金了,给员工发完工资就没钱,那才叫生死存亡。而且那时候是大家都活得挺好的,就我在生死存亡边界线上。现在呢,是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难题,会发现我们的问题可能还少一点,这算“阿Q精神”吧,活不活得下来,就各靠自己的本事。
我没有裁员,但员工不来了
讲述人王青,某网咖老板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网吧老板,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收钱。现在我在苏州,开开关关经营着4家主题网咖,刚过而立之年,也算实现了梦想。
只是,突发的疫情着实打得我有些措手不及,立刻将门店关停歇业。开不了门意味着没有现金流,而每天又有大笔的租金、人力等硬性成本放出去。现在我们一家门店一个月损失1万元左右,4家门店就是4万元,难受啊!
为了降低亏损,我关停了电信网费,私人房东那边租过来的门面还是要交房租;国家的,物业那边答应说减免两个月。
人力方面,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疫情时间很短,当时的工资是正常发。后来越来越严重,我和员工协商让他们半薪待业,恳请他们等开门再来上班。但一共16个人,只有5个人答应来,有2/3的人直接在老家厂子里找了工作。
资金储备上,因为行情不好,年前我们几个合伙人之间就没有分红,账上还有点资金,暂时还能度过。还没有到需要贷款等渠道求资金投入的地步。
不过,这几年网咖行业日子也不大好过。市场优胜劣汰,客户端游戏热度下滑,网络游戏增速整体放缓。加之移动端手游的兴起,网咖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甚至被论为“夕阳产业”。
我们这几年来的运营情况也不容乐观,2015年刚做的时候,因为便宜,包夜都是满人,现在顾客看的是环境、服务和心情,价格高与低没那么不重要了。现在唯有靠近大学城附近的店,包夜人员情况还挺多的,但市区里的店就不一样了,晚上6点到10点是满机,过了10点人就少了,包夜的也就二十来个人。
而在本就狭窄的赛道内,总会轮到与网鱼网咖打招数的时候。曾经网鱼网咖也找到我们寻求加盟。他们的管理和品牌是不错的,但是作为一个投资者,一个老板,是不会加盟的。我算过一笔账,虽是免费加盟,但后期所有的人力、设备、甚至装潢都得经过网鱼网咖,还要从营业额里抽成。
这直接决定了加盟后开销大于收入,最少也要两年回本。而我自己经营,一年左右就能翻盘。我认为,网鱼网咖带领了网吧行业进入高端阶段,包括网鱼奶茶和服务,但现在已经没有亮点了,个体设备投入也很大,现在高端一点的门店都和网鱼差不多了。市场很分散,他们吃不下的。不管什么鱼什么咖,网吧行业都已经是在悬崖边上。
一方面现在年轻人佛系养生,一般凌晨2点多场子上就没什么人,通宵包夜上网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另一方面,手游的兴起对网吧产生了非常大的冲击力,如果PC端游戏没有更新或者新出,网吧以后的生存将会很难。
尽管现在的店开得还算平稳,但我想:现在00后已经成年了,以后去网吧人会越来越少,所以网吧行业也要适应新时代,比如现在的手游馆,VR电竞馆等,都将是我以后考虑的新方向。
从网吧到网咖,再到现在的电竞馆,从一开始的十家店,到现在耗尽精力苦撑着的4家店,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目睹了行业的浮浮沉沉。而现在受疫情影响,我也只能边走边看,如果这个行业有钱做,我们应该还会做。
做好了只剩我一个人的准备
讲述人周洋,亲子儿童剧创业者
1月20日,我和往常一样打包行李离开武汉的公司回荆州老家过年。彼时,钟南山刚刚宣布新冠病毒存在人传人现象,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这只“黑天鹅”给每个人带来如此深刻的影响。
作为一支在武汉深耕的亲子儿童剧团队,我原本计划2月底开启首次全国巡演,但如今巡演计划被搁置下来,未到拐点的疫情,遥遥无期的复工,面对已经停工一个月的公司,我做出了裁员的决定,“不裁员,公司撑不了几个月。“
“公司所有执行团队人员全部砍掉了,只剩下产品研发团队继续做产品。”做出这个决定,我和每个裁员的员工一对一沟通,并表示开工后会再邀请员工回来,并做出一定的经济补偿。但我也知道,这是一个伪命题,“行业里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受疫情影响,线下娱乐行业全线停止营业,与受影响较大的餐饮行业相比,文娱不是刚需,尤其作为细分的现场演出来说,带有集会性质,“就算疫情得到控制,大家也会对病毒的不确定性有担忧,除非病毒彻底消失,行业才可能复苏。”
但这意味着,需要更长的恢复周期。对于一家中小企业来说,我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们不像教育行业,可以转为线上运营,尤其是针对幼龄的儿童剧,更注重的线下场景下的氛围和体验,线上无法做到沉浸式的演出。”尽管如此,我和团队依然在研究如何将演出培训业务转为线上教学。
“实在是不知道疫情会持续多久,如果再停工一个月,可能会解散所有人,我已经做好了只剩我一个人的准备。“
离职协议没有签的我,也拿不到下一家的入职offer
讲述人刘静,某互联网公司程序员
过年前2周,公司开始通知同事协议离职,我也在名单中。虽然公司对外一致统一口径是协议离职,实际上是变相裁员。
公司因为一些内部原因,裁掉了40%的同事。当人事来找我协商的时候,我并不意外,因为公司发展业务需要,我们这个部门几乎全部被裁,我其实很能理解公司的裁员行为,但是对于公司在裁员中的一些做法不太认可。
公司暴力裁员,也是让我们这些被裁老员工心寒的地方。我来公司两年了,这次年前被裁,年终奖和年底双薪全部都没有了,并且公司裁员只提供N+1的赔偿,这个我不太能接受。所以,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签字,相当于还是属于公司员工吧。
公司一大半的人已经签字离开了,还有一小部分包括我在内,还是想争取一下自己应有的权益。我们没有签字的年前就计划走仲裁这条路。但是万万没想到碰了疫情延期复工。我的心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摇摆不定了。
我年前不着急离职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公司会将这件事情拖到年后解决,加上我手上已经有将近4个offer,我感觉自己是可以在新工作入职前解决好离职协议的事情。
疫情成了这其中的拦路虎,也让我开始思考,我到底要不要回到自己心仪的地方去找新的工作。
在offer中,有一个是我比较满意的,并且我已经打算和这家签了,所有的入职前期活动都在正常进行,但因为离职协议没有到手,公司那边入职通知书也下不来。
我现在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左手的离职协议没到手,右手的offer也因为延期复工不停向后延。公司那边没有签离职协议,我还是属于公司的员工,但是公司收走了我们所有的办公工具和权限,延期也使我也无法回到公司正常坐班。
现在的我,一直在北京租的房子里面,不知所措。从老家回来北京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每天醒来就是看看公司那边没有签字的同事们有什么计划,再或者就是看看书,打打游戏。没有工作的这种清闲时间,让我发慌。
如果没有碰上这次疫情,至少这段时间,我可以出去旅游,和小伙伴在外面潇洒。现在被困在租的地方,天天吃泡面,这种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一直以来,我是不太担心自己被裁的,硕士毕业后来到这家公司待到现在。我也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是不害怕失业的,毕竟下一家不用发愁。但千算万算也没有想过像现在这样的境况,退不能退,进不能进。
我这一路一直都奔跑,也没有停下来。这一次突然给了我将近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反倒让我在思考,要不要留在北京,继续奔跑。每天随着拥挤的人流,匆匆向前。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北京,找一个舒适的地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可是又不甘心。
没想到自己那颗坚定的心,也会有摇摆的时候。按理说,我已经“失业”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一直处于停职待岗的状态,拿着3000块钱的*工资,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是这3000块钱,连我房贷的一半都不够还。
2月25日,公司同事也计划一起到劳动局仲裁,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还是希望快点结束现在的状态,我担心休息久了,反倒把最初的激情都磨灭了。
来公司刚满四个月,我被裁了
讲述人小橘,某联网金融公司员工
“终于还是轮到我了。”工作不到一年,我就赶上了裁员。
2月24日早上,我戴好口罩从佛山出发,像往常一样,坐上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地铁广佛线,从佛山的家前往广州的公司只需要不到三十分钟,我曾经还向朋友“炫耀”过从我家到公司有多方便。
这可能会是我最后一次去公司,我的目的很明确:找主管进行二次交涉,就裁员的问题讨个说法。
“裁员这件事发生之前,公司在各方面都做得很好,特别是待遇福利、人文关怀上,从不会亏待员工。”我2019年毕业,去年国庆节之后来到广州这家互联网金融公司。
“公司成立了四五年吧,规模不大500人左右,但在对员工的关怀上,公司一向做得很好。我在这里工作也很舒心。”年假、福利假、带薪病假、关怀金、能量币打卡等福利应有尽有。
“我不懂为什么最后时刻公司要这样处理,领导让我主动申请离职,意思就是没有任何补偿,这令我很意外。”2月3日公司通知远程复工,我便按照要求开始在家远程办公,2月9日晚公司内部开视频会议提出,每个部门要减三成人力成本,理由很简单,年前公司融资失败,加上疫情的影响,公司难以正常运转。
我是组内最新入职的员工,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月,心里早有准备可能被裁的会是自己,但当我真正收到通知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意外和不甘,“20号那天,我收到了上级领导正式的口头通知,怎么说呢,有点意外但早有准备,知道是一回事儿,真正发生到自己头上又是一回事儿。”
公司要求每个部门减三成的人力成本,我所在的售后服务部有16人,分成三个版块,部门决定每个版块裁1个,一共裁3个,我就是那三分之一。“我是我那个版块最新入职的,工作相对好交接,所以公司决定辞退我,这是我们主管的原话。”
裁员只是*步动作,从这个月开始,公司还会通过降低员工绩效减少支出,每个人的绩效奖金降三成。“如果能裁走一个人,剩下的员工就不用每人降三成,具体是多少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一成到两成。”
公司有困难可以理解,但是员工也不容易,主动申请离职的话,风险其实完全转嫁到了员工身上,员工的权益得不到任何保障,我来公司不到一年,只希望能给赔偿半个月的底薪。
“我找主管谈过,他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让我找人事,那我就找人事进行再次的交涉。”和我面临同样处境的人有几十个,截至目前也没能等到公司的回复,“我们商量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大家一起申请劳动仲裁,能赔偿一些是一些。”
其实早在年前,我就已经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征兆,“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有很多理财师离职,老员工、新员工都走了一些,我觉得是大环境导致的,直到疫情来临,我才发现小公司在风险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我依然在和公司进行交涉和协商,同时也在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广州的招聘市场比我想象中的要乐观许多,我已经投出了几份简历,正等待回复中。
讲述人艾奇,名创优品广州总部员工
21日晚上快十一点,我的邮箱收到了一份来自公司的邮件“共克时艰倡议书”,公司提出降薪和停薪留职两个倡议,并给员工“同意”和“不同意”两个选项,我点了不同意,却没办法提交。
“那个倡议书,如果点不同意,就会弹出一个消息,叫你发邮件去HR邮箱,实际上是不能提交不同意意见的。”这表面上是倡议书,实际就是一份通知书,员工们别无他选。
那晚,我和所在部门的十几个同事并没有做出选择,有同事问了人事部的负责人,如果倡议书不同意,会怎么处理,得到的回复是:暂时不知道。
我在名创优品广州总部工作了一年多,即使受疫情影响,我的工作也没有丝毫懈怠。从2月10号起,我就开始在家办公,一直处于工作状态,公司后来实行轮班制,每人回办公室工作一天到两天左右。
公司在国内的大部分门店都是加盟模式,门店租金、门店员工工资、库存都是由加盟商承担,公司不需要为这部分主营业务提供太多现金流保障,对于公司没有现金流这一说法,我希望能得到更清晰的解释。
特殊时期公司遇到困难,降薪可以理解,二月份门店的业绩确实会受到影响,但都是全勤的一月份和还没开始的三月份的薪水都降,不合理。此外,公司未与员工商议,不提补发和补偿措施,单方面提出停薪留职,也不符合法律程序。
本来基层员工工资就不高,30%工资,还要再扣社保,还能剩多少?停薪留职其实就是变相逼人离职,我们公司有几千家门店,全国各地的员工加起来也上万了,我没想到这么大的公司会有逼退没有赔偿的做法。
倡议书上还有一条,工作量不饱和的,在降薪的情况下再打折,说白了,饱不饱和是公司说了算,所以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在职的员工会不会再一次受到不应该的对待。
由于21日晚我迟迟没有回复,在22日上午大概十一点,HR给我打了个电话并给两个选择,1,自行离职,工作到月底,一月份和二月份的工资发全;2,停薪留职,一月份发80%工资,2月份70%工资,3月份开始停薪留职。若下午两点之前不回复,则默认停薪留职。
这次,我依然没有给出答案,直到23日晚,我收到了公司企业微信的公告,倡议书上关于一月份工资发放的情况有所调整,改为正常发放。
这是个好消息,但这个结果,我依然不能接受,对于倡议书上“停薪留职”这个“不合理”的说法,希望公司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应采访对象要求,赵鹏、姜伟健、王青、刘静、周洋、小橘、艾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