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临近春节,本来应该充满了喜悦。然而在地库孵化器的创始人杨炳龙看来,却毫无年味而言,只有说不出的苦涩。
尽管万分不情愿,杨炳龙还是在朋友圈发出了一条转让申请,寻求地库孵化器的接手方。他写道: “地库”创立4个月,烧了100多万元,现在沦于只能等待外人来结束“地库”的生命……那种滋味是我这辈子的动力。
地库位于深圳市南山区,自开业以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建成时的热闹繁华变成了后来的萧瑟冷清。
2015年上半年,杨炳龙租了一个1000平方米的地下室,颇费心思地装修出了5个办公室和70个开放工位,并取名为“地库”。
为了运营好这个孵化器,杨炳龙想了很多办法:七夕单身趴、CXO俱乐部火锅趴、精英酒会、旅游沙龙、创业需求调查等,几乎每个星期地库都有活动。
按最初的构想,地库可以容纳20个团队,但是直到100万元的创业本金烧完,地库在最高峰时也才入驻了10个团队。
撑不下去,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迫不得已,杨炳龙发出了转让信息。
地库的落寞收场,引发了无数的唏嘘,然而,仅仅过了两个多月,深圳又一家孵化器倒下。
孔雀机构成立于2010年,其占地面积已发展到3000到4000平方米,拥有22家联盟企业,该平台上的孵化项目达到三四十个,堪称深圳*的孵化器之一。
然而,它却因为无法支付租金,连续三个月拖欠租金以及物业管理费用,遭到中正物业的强行拆除。
一时间,唱衰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撰文断言深圳孵化器遭遇倒闭潮。
“孵化器数量已远高于创业项目的需求量,很多孵化器、众创空间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深圳硬蛋科技副总裁刘宏姣说。
事实是否真的如此糟糕?是仅仅在深圳,还是全国的孵化器都陷入了险境?
2015年国内新三板挂牌公司数量,深圳排名第三,其创业氛围可见一斑。深圳也是全国孵化器的一个重地。
然而,有关数据显示,2015年深圳创业者有1万余人,能容纳上千人的孵化器就有一百多家,每家平均不到100人。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全国的孵化器分布。
从图中可以看出,在全国所有省市当中,北京和广东作为经济发展重要地区,数量上也*于其他省份。
其次,孵化器主要靠沿海地区分布,同时向内陆城市辐射。除了北上广外,二线城市对于孵化器的建设热情也是水涨船高。
以西安市为例,在三月底的西安创业孵化推进会上,西安一次性发放了895万的财政补贴。根据孵化基地面积、入驻企业数量和吸纳就业人数等情况,西安市政府给予20万—50万元不等的财政补贴。按照各孵化器提交的资料,符合要求越多,拿到的补贴就越多。
政策的号角吹得正猛,政治、资本、社会氛围、技术发展等多重因素促进了创业环境的发酵,使得近年来孵化器市场处于持续增长。
事实上,在2015年,国内的孵化器数量迎来了爆炸。
今年1月,科技部火炬中心副主任杨跃承接受采访时透露,截至2015年,全国科技企业孵化器数量近3000家,面积超过8000万平方米,除此之外还有众创空间2300多家。
中国已经成为全球孵化器数量最多的国家。而在之前28年国内的孵化器数量总计还不到1600家。
因此,圈内也传出了一个段子:孵化器太多,创业者都不够用了。
尽管如此,孵化器仍然保持着增长的势头。艾媒咨询综合数据预计,到2020年,中国的孵化器数量将接近5000家。
数量的激增,直接引发了孵化器的生存问题。
不少孵化器的工位还处于空窗期,入住率不超过40%。许多孵化器名气不够大,位置偏远,对创业者来吸引力乏乏。而2015年下半年资本寒潮的来临,致使有工位需求的创业团队越来越少。
除了前文提到的地库和孔雀机构外,上海八六三软件孵化器2月份两股东退出并转让股份,一些大大小小的众创空间也面临着生存危机。一些原本免费提供办公场地的孵化器也扛不住压力开始收取租金费用。
这不禁让人深思,是因为孵化器太多了吗?
孵化器这一概念*起源于美国,是指一个集中或虚拟的空间,在企业创办初期时,为其提供资金、管理等便利的科技创业服务载体。
*家孵化器“贝特维亚工业中心” 1959年在美国诞生,而中国的*家孵化器“武汉东湖创业中心”则创立于1987年。
目前,根据服务功能不同,孵化器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以租金收入为主的1.0阶段;提供专业化软服务为主、租金收入为辅的2.0阶段;和提供多样孵化模式,聚焦在创业者个性需求上的3.0阶段。
对于所有孵化器而言,活下来都是*要素。
孵化器的盈利方式主要有5种:租金类收入、政府补贴、股权收益、服务类收入和投资收益(具体描述见下表格)。一个孵化器可能采用其中一种或多种途径,也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改盈利方式。
从表格中我们可以看出,服务类和租金类收入门槛*,但也是变现能力最弱的两种方式。毕竟盈利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创新工场的孵化业务从2009年开始,直到2015年才开始实现盈利。
一旦没有资金支撑,也许就像前文提到的那几位一样,要么转让,要么退出,夸张一点甚至被强拆。受限于孵化器本身的性质和创企成长规律,无论采用哪种商业模式,都很难在一到两年内实现快速变现。
而在最初成立时,不同的资本支持方,就已经引发了孵化器在服务和目的上的根本差别。
一般说来,孵化器背后的资金来源有四种途径:由政府或非盈利团体主办;由大学主办;私营企业或个人投资者主办;由政府或基金会等非盈利团体出资、私人经营的复合型孵化器。
首先,政府等非盈利团体出于鼓励创业创新的目的,为孵化器提供政策和资金扶持。但国家不可能无限投入,政策也会逐渐趋于理性,同时一些地方政府急于创收创税的心态,也使资金最终流向有一定实力的优秀孵化器,这对小型孵化器的生存空间,无形中造成了挤压。
而一些私营企业或个人投资者主办的孵化器,只是徒有其名,打着孵化器的名声做着“业主”的生意。
一位观察人士说,不少省市出现了以孵化器为代表的工业地产项目。一些入驻企业迅速将房产转手售卖,导致许多总部基地空置率上升,有的孵化器甚至被称作“鬼城”。
目前国内孵化器收入总体结构上,以房租为主的占41%,无论是政府主导的或是企业投资建设的孵化园区,做“二房东”成为了普遍的资金维持手段。
单纯靠“房东经济”支撑,导致孵化器之间同质化严重。而模式的单一和扩张的疯狂,使得成本问题更加突出,进而带来更大的生存压力。
这就反映出了一些孵化器的本质问题——对产业和区域行业基础知之甚少,无法提供入驻企业需要的资源和经验。
很多孵化器提供的服务基本相同,大都是工商代理、项目路演、融资辅导、导师服务等。而这些服务对创始人的真正帮助又有多少?
有关数据显示,创业项目在资金方面的需求非常大,近七成创业者在选择孵化器时主要考虑资本资源。其次是孵化器提供的政策优惠以及人才环境,分别占比65.3%和54.5%。
一些创企在入驻孵化器后反应,基本没有得到什么融资和人才方面的服务,完全处于散养状态。而另一些创业者频繁转换于各个孵化器之间,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门路和关系。
一位创始人告诉猎云,选择入住现在的孵化器就是因为它能提供便宜的场地。
此外,很多孵化器缺乏项目筛选机制,只求尽快租让工位以获取资金维持运营。这种只顾短期获益,不论项目好坏先收进来再说的做法,导致孵化器内项目形式过于多样,良莠不齐,失去核心竞争力。
今年3月,3W咖啡获数千万A轮融资。
接着,众创空间服务商“纳什空间”在7月完成了2亿元的B轮融资,并发布了全新办公空间产品——超级工作室,面向5-30人规模的小微企业。
同月,房地产垂直领域创业服务平台倍格创业获得了500万美元的Pre-A轮融资,投资方为辰海资本、松禾资本。
在部分孵化器挣扎于生死边缘的同时,另一些孵化器摸索出了它们的生存方式。
部分孵化器开始探寻其他的生产途径,进行领域或地域的细分化运作。比如某一行业孵化器就专门到台湾挑选项目,再带到北京孵化。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开篇的问题:是否因为数量太多,而导致孵化器深陷险境?猎云也询问了一些行业内人士的意见。
倍格孵化器:当下孵化器从零星分布到遍地开花,这样的发展过程可能在各行各业都会发生,但细分、自主选择的现象也会随之而来。市场会反向做出选择,给出结果。做好目标客户需要的,不要盲目跟从于资本市场动向。
科技部火炬中心孵化器管理处孙启新:我认为创业孵化机构数量尚不能满足大众创新创业的强烈需求。之所以出现孵化器空置现象和缺少创业者的问题,是因为一些盲目进入创业孵化行业的机构孵化服务能力不足。
美国孵化器的发展进程也不是线性的。几年前YouWeb孵化器创始人彼得·莱兰甚至预测美国90%的孵化器都会关门。如今,孵化器在美国已成为一种非常有效的经济发展工具,而中国孵化器行业正在经历市场化和集团化并行的转型期。
掘金微创业:为响应国家号召,顺应时代潮流,国内孵化器遍地开花,但各家自有所长,互为补充。至于供求问题,不可妄断,还需市场的检验。要保持优势,关键还是要做出自己的特色和深度。
极客邦创投合伙人齐洁:资本市场前两年很好,所以服务创业者的孵化器也出来很多,数量上可能是有点过多。但孵化器的倒闭并不是数量过多导致,而是自身没什么核心竞争力,大同小异,对创业者的帮助不大。
可以看出,数量的剧增确实引发了一些泡沫,但这并不是孵化器面临危机的罪魁祸首。
在爆发点之后,孵化器的发展走到了新的转折点。整个市场将迎来一场残酷的“大洗牌”,良币驱逐劣币,最终行业将慢慢向专业化和垂直化发展。只有经历一轮洗牌期,让伪孵化退出、真孵化成长,才能真正促进产业的发展。
而现在,或许就是国内孵化器们所处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