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全球*的风扇生产国和出口国，庞大的产业背后是千千万万个风扇工厂。
今年北半球夏天酷热，多国遭遇极端高温。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因高温脱水入院治疗，希腊雅典卫城为保护游客宣布暂停开放5小时，美国也有近亿人收到高温警告。在国内，甘肃、四川、河北、重庆等多地在7月17日发布高温预警。
然而，在本应迎来销售旺季的风扇行业，一些中小厂家们却在犯愁。
“工厂效益不好，正在寻找订单。”东莞一家风扇工厂老板郑嘉丽告诉时代财经，相比往年，今年风扇订单变少了。她提到，国内中小风扇厂商都在打“价格战”。
中国是风扇生产和出口大国，庞大的产业背后是千千万万个风扇工厂。时代财经从多方了解到，行业“内卷”严重，郑嘉丽的遭遇也是很多中小风扇制造商的处境。
一、中小厂价格内卷
当地时间7月16日，意大利撒丁岛等地气温超过48摄氏度，身在意大利罗马的刘虎告诉时代财经，院子里种的竹子都被晒死了，自己最近只能减少外出，在屋子里吹空调。
刘虎在欧洲居住多年，感觉今年温度反常得高，“以前罗马夏天不需要空调，只要放下窗户遮阳板就好”。他还提到，意大利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风扇，很多老房子是文物，不能装空调。
不过，炎热天气下，国内很多风扇中小工厂却业绩不佳。“工厂在低价抛货套现，都是亏本卖。”作为佛山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祥临说，有的风扇产品价格甚至低至成本价以下。
外贸公司连接着工厂与海外市场，祥临主要负责往中东、东欧地区出口风扇。他说，公司一台立式风扇报价二三十元，一个桌面迷你空调扇仅售17元，价钱很低。
这样的风扇价格不到20元 图源：受访者
郑嘉丽对此深有体会，她观察到，如今市场上一旦出现爆款，行业内工厂都会一窝蜂地跟着做，“等你一做（出来），价格低到怀疑人生。”以至于她今年不知道做什么新产品，不敢贸然投资。因为没有把握，同行们今年也在观望。
多位业内人士向时代财经表示，也正因为一窝蜂生产爆款风扇，导致行业内库存很多、产能过剩，“有一点点网红产品，大家都跟风生产，产品质量参差不齐。”
同时，时代财经了解到，在国内市场，这些中小工厂没有品牌效应，外贸也只能靠贴牌代工，自主品牌产品出口占比极少，这也是价格内卷的重要原因。
在中山从事风扇灯制造业的廖颖透露，公司出口一款直径五六十厘米、兼具吹风和照明功能的风扇灯，卖给品牌方的价格是200多元人民币，到了美国市场价格会翻四倍。
她还提到，品牌方会同时与多个中国代工厂合作，分散订单，因此竞争更为激烈。
二、订单变少，爆款才有机会
为什么今年风扇中小工厂价格内卷如此严重？
祥临认为，这跟汇率变动有一定关系，主要原因是全球经济大环境不稳定，这也导致很多工厂订单变少。他提到，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消费者这几年收入都变少了，很多人会选择将就着用旧的，不会买新的，很多国家的人之前是超前消费，没有储蓄，如今就更不敢消费了。
廖颖对时代财经表示，工厂原本有个大客户，大客户在美国的业务突然出了问题、停了下来，导致工厂今年生意不好，生产人员都变少了。她坦言，相比往年，工厂出口业绩至少下滑了三成，这与地缘政治、市场大盘都有关系，“风扇灯是个存量市场，做这个行业的人太多了”。
在东莞经营小家电工厂的王韦也做风扇生意，主营便携式小风扇。他告诉我们，和去年相比，风扇订单整体少了30%，目前，厂里旺季内销订单已接近收尾阶段，外贸订单量也一般。
全球高温天气下，工厂并没有爆单。王韦提到，在国内市场，只有爆款产品订单多点，同行们库存都很多，产能过剩；而将产品运输到欧美需要两个月，到那时夏天早已过去。
身处产业链下游，祥临也感受到了经营压力，“今年公司经手的风扇出口订单比2022年整体少30%，如果跟疫情前相比，则少了50%”。
不过，也有厂家抓住了爆款带来的机会。深圳一家中型工厂的内部人员对时代财经谈到，公司代工订单很多，6月经常加班到晚上12点，现在每天加班到晚上八点半。
她举例说，工厂有一款爆款风扇，去年向美国出口了6万台，今年目前为止已出口8万台，全年预计至少会出10万台，主要是老客户的订单，且老客户在美国投放了很多广告，营销推广做得好。
另外，6月越南由于限电，太阳能风扇需求井喷，时代财经在采访中得知，有的工厂一个月赚了一年的钱，但这是短时需求，7月订单量已回归正常。
祥临认为，今年风扇行业最火的外贸产品是太阳能风扇。不过，这是一个需求量很小的细分领域，国内厂家较少，吃到这波红利的厂家数量极少。
三、大品牌吃肉，小品牌喝汤
除了全球下行的经济环境，中小风扇厂家们还面临国内知名家电品牌的激烈竞争。
京东消费及产业发展研究院7月13日发布的《2023高温消费观察》显示，近两周，露营风扇、挂腰风扇的销量同比增长分别达164%、102%，6月冷风扇销量环比提升189%。
同样在京东，7月17日晚电风扇总榜前30名中，美的、格力、海尔、奥克斯、美菱、志高占据超一半席位，剩余席位则被米家、艾美特、康佳等品牌瓜分。
“它们有销售和品牌优势，我们只能走拼多多这样的渠道，或者卖到国外。”王韦说，中小风扇工厂和家电大品牌相比实力悬殊，甚至无法相提并论。
近几年来，不少老牌家电企业瞄准了风扇行业。奥维云网2020年一份报告显示，当年3月到8月，电风扇TOP3集中度分别为线上46.5%，线下72.5%。其中，线上零售额TOP3来自美的、大松、艾美特，线下TOP3来自美的、艾美特、戴森。
另以格力为例，时代财经观察到，近两年，该公司加码小家电领域，推出诸多风扇新品，包括空调扇、循环扇、手持小风扇、传统落地扇等。这些知名家电品牌在海外小家电市场尚未积累优势，这也是王韦、郑嘉丽等诸多从业者将目光投向海外的原因。
某头部家电品牌的内部人员告诉时代财经，今年自家风扇出口增长并不明显。海关总署此前的数据显示，今年1至5月，电风扇出口量和出口额分别为22418万台、33.2亿美元，同比增长17%、13%。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