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爱给我,把情欲送给她们。”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男性友谊的暧昧水平,是可以被怀疑双性恋的程度。此前还有网络毒鸡汤宣称,“如果没有性,男生更喜欢和男生玩”。格局小了,男生也可以提供性。
男人干脆直接,女人千回百转。刻板印象中的男性友谊豪情万丈,基本就相当于《古惑仔》里演的、《友情岁月》里唱的吧。而女性友谊则是复杂敏感、易生嫌猜的。早年不那么讲究“政治正确”的时候,都不止一个女明星说过——自己心眼子直,自小不爱跟女生玩,是男孩子堆里长大的。
若不小心,真被他们骗了,还好现在有真人秀了。芒果TV新综艺《披荆斩棘的哥哥》里,呈现了让人颇为震撼的男性社交众生相:
林志炫大搞一言堂,李响想唱歌他偏不让;赵文卓成了“平嘻王”,说唱歌手在他面前没了平日的屌样;胡海泉成了NPC,每一个Reaction都是群众吃瓜的真实反应;张云龙看言承旭的表情,宠溺得让人很难不磕……
社会学家上野千鹤子的《厌女》,对男人的社交活动有精辟论述:“男人的同性社会性欲望,建立在厌女症的基础上,由同性恋憎恶来维系。”简言之,男性社交发生的主要诱因,是男性对女性气质的抵触以及对男性气质的仰慕,但后者的仰慕又以“同性恋憎恶”为红线。
刘备和诸葛亮抵足而眠,为啥会把张飞气得嘤嘤乱嚎,还不是觉察到自己的社交地位下降了!哼,大哥都不和人家睡,反去和新认识的书生亲热。男性社交和女性社交相比,其暗流涌动之处,还不如女性扯头花来得痛快呢!借用杨笠的段子,男人社交发起疯来,简直和女人一模一样。
社交局中局,谁是控局者?
《披荆斩棘的哥哥》节目组必定夸夸功力相当了得,不然为啥从霍尊到林志炫都觉得自己是货真价实的艺术家。商业尬吹左耳进右耳出就得了,怎么还正大光明地摆起谱来?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老艺术家的最终归宿就是优雅的退隐,否则很容易像林志炫那样翻车。
看节目之前,林志炫的大众形象还是《歌手》里的无冕*,要不是羽泉组合决赛请了邓超炸场,冠军很应该在他和黄绮珊之间决出。
看节目之后,林志炫成了不折不扣的绿茶艺术家。先是以保护自己的嗓子为由让节目组调整录制时间到晚上,因为“夜莺”白天唱不了。考虑到他的年纪以及歌坛地位,这种要求也就算了。他在自己组里无法无天的爹味,才真让人抗拒。
组队的时候,哄李响和刘迦我们要做的是艺术和引领。抽中《爱》之后,对李响说为了舞蹈家不丢人起见,你还是只跳舞吧。阿Kenn见话头不对,善意提醒后,林志炫依旧坚持自己唱歌、李云迪伴奏、李响和刘迦跳舞的“各司其职”。
拜托,你们是组团(节目概念是“部落”,苦了“清朗饭圈”下的综艺们了,造词能力个个了得),又不是个人才艺展示。要看李响和刘迦跳舞,咱打开《舞蹈风暴》得了。李响也是吃了暗亏,采访直言不要以“我为你好”的名义绑架别人。刘迦更小心翼翼:“我们想努力试一下(唱),在不打扰到哥哥的情况下。”
最妙的还是和稀泥的李云迪,他一边帮李刘二人说“他们想唱”,一边在听完林志炫的设想后说“我能理解”,时不时尬笑两声。后来干脆独自练琴,李响和林志炫争论得越大声他就弹得越大声。好嘛,艺术家组吵架都自带BGM的。
《披荆斩棘的哥哥》虽然在形式上打破了阶层界限,但在实际的社交局中,掌局者依旧是那个拥有最高社会声望的男性。对于顶层男性来说,由于地位优越感并且想垄断某些特权以维持其优越地位,会强化其阶层内部的身份认同和打压低阶层男性。
林志炫只想自己唱,也许是为了维持大Vocal的人设,另一部分则是给李响和刘迦下马威。我不让你们开口,你便张不开嘴。
另一组有趣的男性社交局,体现在赵文卓和刘聪、热狗的“能量差势”中。也不知道是90年代的武侠片拍得太好,导致他们有阴影了,还是赵文卓背着节目组给说唱选手打了一套拳。平日的“差不多先生”们,见了赵文卓那是鞍前马后甘为驱策。赵文卓一个眼神,刘聪就麻溜起身关上房门,像不像威严的长辈发号施令?
热狗更搞笑,赵文卓问他叫狗哥还是热狗,热狗说叫热狗就行。见他这副丢魂的样子,抖人忍不住了:“叫小狗也行。”
同性友谊与亲密关系
同性集团的插科打诨、互相吹捧、诙谐调侃,显然比处理家庭琐事要畅快自在。当然,《披荆斩棘的哥哥》里古代酒桌上的赋诗雅趣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魂斗罗、拳皇等童年回忆,以及你弹我唱的尾牙助兴。
女性社交更爱分享情绪和感受,姐妹淘关注的都是内心世界。而男性社交则选择聊爱好或者工作问题,别管是音响、健腹轮、挂耳咖啡、古早游戏机,基本上都是在展现自己在“玩”上的心得。高瀚宇秀健腹轮的时候,就被张晋戳穿:“不然白拿了。”
其实,男性社交如此“浮于表面”,正是他们受刻板性别秩序支配的体现。在传统性别秩序中,认为男性倾诉心事会有损男子汉气概,是软弱无能的表现。男性气质一般都与刚强,果敢,独立,不敏感等有别于女性的描述联系在一起,这些固化的性别模式时刻在提醒男性如何去做。
男性与朋友亲密分享程度较低,无疑是他们为维护自身男性气质所做出的努力。男人之间的疏离感,遂成为男性社交的显著特征之一。比如言承旭组,队长和队员的关系起初就疏离得很。如果不是言承旭先提聊天,他们不知何时破冰。
陈辉首先没把队长当成具有领导力的存在,让队员松散排练。言承旭则说你们不要夸我了,愿意听到批评的话。以黄贯中的江湖地位,也没有出来对队友痛下指点。在人际边际感互相作用之下,观众很难认为这是个Team。如果是古代农民起义,他们也决计难成事。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张晋组。在张晋还没弄明白怎么唱的情况下,白举纲和高瀚宇已经在飙高音。面对两个跃跃欲试的愣头青,张晋只好用四川话感叹:“觉得他们神戳戳的。”(按:神戳戳,川渝方言痴傻意。)
疏离的反面是亲密。在赛吉维克的《男人之间:英国文学与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中提出了“男性社交欲望”的概念。即处于两男一女三角关系中的男性所希求的不是女性,而是处于三角关系中的另一位男性。虽然《披荆斩棘的哥哥》是全员男性的构成,但显然有产生同性友谊的拟态环境。
前期采访中,张云龙就直言最期待言承旭,相遇后秒变痴汉。言承旭说自己在北京只有三个朋友,张云龙眼睛一眨:“你现在有四个了!”言承旭感慨这首歌这么红呀,张云龙立马护妻:“没有《流星雨》红,不要担心,你最红。”救命,这是不充钱就能看的原耽剧情吗?
烈女怕缠郎,张云龙的满眼宠溺终于走进了言承旭的内心。他鼓足勇气说:“毕竟跟你那几天挺喜欢你的,然后就不管你去哪一个组,哥就永远会想要留一个位置给你。”直球年下与温柔前辈,妙哉!开口不提龙追旭,看遍“年下”亦惘然。
讲笑话和表演欲
欧阳靖rap道:“先做个备采,但是你看我……”麦亨利接着话头说:“是个废柴。”气氛有些尴尬,欧阳靖嘿嘿一笑问:“你是在diss我吧?”随后他继续:“你说我是个废柴,我看你的样子,应该要去跳海。”
机智调侃化解尴尬,看来说唱并不是没有实际用途。男人有两种境界很绝:*种是雄霸天下,处处与人争长短。第二种则是嘻嘻哈哈,且自逍遥没谁管。欧阳靖对胜负的低欲望,导致他浑身都是笑点。
他们组的四人排名本来是:獒犬33,黄征31,麦亨利30,欧阳靖14。虽然是糊咖聚会,但糊咖也分糊度的,垫底确实有点不开心。欧阳靖知道后说太棒了,为什么我不是32,这样我们就是30、31、32、33了。《披哥》里的“桃谷六仙”就是你啦!
男性对笑话的使用,是他们构建男性特质的又一方式。相对而言,女性绝少将笑话作为同性社交货币,因为她们也许会解读出笑话之外的深层意蕴,尽管这种意蕴在讲述者那里是不存在的。
在《美国工人阶级男性》中,哈雷指出笑话对男性有多重功能:它可以调解纠纷,也可以肯定友谊和慷慨的价值。甚至可以确认,在那些被认为缺乏男子气概的男性社交圈中同伴的异性恋倾向,维护传统男性气质。
所以,当李响给胡海泉痛陈委屈时,李响明明说的是“他希望我纯跳舞”,胡海泉则说:“不让你唱歌”。这理解真的太到位了!如果说高瀚宇的“帮你收拾行李”是纯笑话,那么胡海泉对李响的安慰就是黑色幽默。性子急一点,*可以被点燃去找林志炫理论。
通常情况,女性的表演倾向于情绪宣泄(黛玉葬花),男性的表演更多具有利己的社会性功用。比如刘备怒摔阿斗,显然是收买人心的妙招。以此审视李承铉在沙发上的独角戏,颇有可玩味处。
“我真的已经有一个预感,我也会哭成狗了,真的。就是今天大家都已经回去睡觉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特别舍不得,哎呀。”这才*天,咱们的铉铉子就已经有了“人去楼空”的愁思,这emo来得也太早太突然了吧!真是电影越圆满,就越觉得伤感呢。
更不用说另一个“炫炫子”,为了空调小破事连续编辑6次微博。林志炫一顿操作猛如虎,还不如赵文卓单条回应显得大气。“我想调换房间和空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请放心,我们相处的很好!”这话又太过兄弟情,让人觉得有隐情。
不管如何,空调热了就开,受不了就换房间,都是很小的事。但空调事件林志炫的狂舞,反而让男性社交干干脆脆的滤镜不攻自破。建议以后不要用“婆婆妈妈”来形容事儿多,应该改成“公公爸爸”更应时应景。
事儿妈不分性别,请勿刻板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