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消息,字节跳动旗下大力教育宣布裁员,部分人员将转岗或投入新项目。目前,大力教育旗下瓜瓜龙、清北网校、你拍一等项目都开始实行n+2补偿计划,素质教育和大力智能台灯硬件部门暂受影响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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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在线教育行业遭遇裁员大潮时,大力教育CEO陈林还充满信心地表示,公司不仅没有裁员计划,且正在争取其他教育机构暂停入职的候选人。
然而,两个月后,看似“不断壮大”着的大力教育,却突然一个踉跄走向了“裁撤”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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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不好政策脉“大力”突崩塌
近年在线教育行业在资本推动下迅速扩张,一些企业烧钱逐利的本质也逐步显现,行业不断被爆出诱导消费、虚假宣传、管理混乱、霸王条款等乱象。为了获取客户,“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式的“贩卖焦虑”成为不少教培机构的核心销售技巧,将教育拖入内卷的漩涡。
去年7月起,教育部等六部门就已开始大力整顿线上培训机构。13.6万家在线教育机构在去年注销,意味着在线教育野蛮生长时代的结束。今年1月18日,中纪委网站发布《资本漩涡下的在线教育》一文,直指在线教育存在虚假宣传、资金链断裂、盲目扩张、资本助推致内耗严重等一系列问题。5月,北京市市场监管局对“猿辅导”和“作业帮”处以警告并顶格罚款250万元,引发在线教育行业“裁员潮”。
在这波裁员狂潮中,大力教育独树一帜。6月,陈林在一场内部讲话中态度积极地表示,大力教育不会裁员,且管理层对教育板块非常有信心,也有耐心,未来将持续投入。
此前,尽管面对在线教育监管收紧,大力教育还宣布将于未来4个月内开展一轮大规模招聘,目标一万人,涵盖教研教学、研发、运营、产品、设计等多个岗位。按大力教育去年员工数已突破一万计算,若本轮招聘完成,其员工规模将超2万人。
为何大力教育在6月教培裁员潮已然到来时仍信心满满,而在8月突然信心崩塌?
大力教育的大裁员,与近日连续出台的“双减”意见及“三孩”政策配套措施不无关联。两项政策分别提出为家长及学生“减负”,一方面减轻家庭教育支出,另一方面严禁校外培训机构资本化运作,防止良心行业变成逐利产业。这让人们更加深切地意识到,教育的变革与发展,不仅关乎每个家庭如何“教育孩子”,更与国家层面的宏观考量息息相关。
中国经济的快速腾飞,离不开人口*大国的底蕴和积累。但目前,国内人口面临愈发严峻的结构化挑战。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进一步加深,伴随着生育率降低,劳动年龄人口正在减少。2020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26402万人,占比18.70%;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为1.3,已处于较低水平;相比2010年,16岁至59岁劳动年龄人口减少4000多万人……国之根本,在于国民。若无视这一趋势,人口老龄化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将在未来逐步显现。
前几年开始实施的“二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生育率提升。今年,生育政策再加码,“三孩”政策正式出台。
但允许生三孩,和大众愿不愿意生三孩,还是两码事。养育孩子的成本,让部分父母望而却步,年轻人整体生育意愿偏低。当年轻父母们抱怨着连一个孩子都快养不起的时候,又如何会去考虑生第二、第三个呢?
“在中国,养一个孩子到他/她工作需要花多少钱?”这一问题近年持续引发人们的讨论。知乎上针对这一问题的高赞回答,给出的答案是:62万-198万。而这还是没算上看病、旅游等“灵活性开支”的“基础版”养娃开销。作为对比,2020年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2189元。这样一看,年轻父母确实“压力山大”。
给年轻父母们减轻养娃的经济负担,或许能让他们腾出钱来,有意愿多养几个娃。中办、国办近日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双减”意见),其提出目标之一,就是1年内有效减轻家庭教育支出,且“3年内成效显著”。
而另一项同在7月发布的“三孩”政策配套措施,也提到了“平衡家庭和学校教育负担,严格规范校外培训”等内容。
这样一来,站在更高一点的层面上看,教育培训机构如今面对的这轮“从严治理”,显得意义深远。
砸下数十亿,大力教育真不为盈利?
作为最早跟随张一鸣的元老级员工,陈林曾负责字节跳动旗下明星产品今日头条,并担任字节创新业务部门负责人。委任陈林担纲大力教育,可见字节跳动内部对教育业务的重视。
出于对教育业务前景的看好,大力教育曾被字节跳动寄予厚望。据媒体报道,2020年字节教育业务的整体预算近40亿元。且在未来五年,字节还计划以每年百亿元的规模持续注资教育行业,并做好了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不盈利的准备。
而实际上,在线教育行业投入的巨额资金中,真正用于课程研发的并不多。据“新华视点”报道,以“跟谁学”为例,其2020年第三季度的研发费用是2.2亿元,而销售和营销费用为20.56亿元,是研发费用的9.3倍。
字节短期内的“不盈利”,更多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所做的铺垫。大力教育刚成立时,陈林在回应“为何字节做教育一年多仍无显著成绩”的问题时曾表示,教育需要看长期,不论是产品打磨、服务,还是用户口碑,短期很难跑出来,而这些工作都很花时间。
相比学而思、猿辅导、作业帮等重量级参与者,字节跳动入局教育行业可以说是“半路出家”。但背靠“流量引擎”字节跳动,在面对教育行业普遍存在的流量贵、获客难问题时,具有先天优势,被外界视为行业的“强大竞争对手。”在巨额资金和人力成本加持下,字节的教育业务成长迅速。
2018年,字节跳动开始发力教育行业。先是对标VIPKID,推出其*少儿英语产品GOGOKID;之后收购了学霸君的To B业务AI学,以及成人教育产品开言英语。
2019年,字节跳动将目光瞄准K12赛道,先后收购了清北网校和极课大数据,推出 “大力课堂”和“大力小班”,分别主打在线大班和小班直播课。
2020年,张一鸣在全员信中指出,教育正式成为头条系继图文分发、短视频分发之后的第3个战略重点。在这一年时间里,字节跳动先后推出了瓜瓜龙英语、瓜瓜龙思维、瓜瓜龙语文等学科产品,并收购数理思维教育产品“你拍一”,持续加码素质教育。至此,字节跳动通过内部孵化、收购等手段,已初步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教育版图,业务覆盖Pre-k、K12、成人教育等各个年龄阶段。
2020年10月29日,字节跳动宣布启用全新独立教育品牌“大力教育”,承接所有教育产品及业务,并正式切入教育硬件领域——上线*大力智能作业灯。两款大力智能灯产品在天猫上推出半年,收获了近一千万销售额。
今年3月30日举行的字节跳动九周年庆上,张一鸣将大力智能列为公司七大有进展的业务之一。
然而,随着字节跳动宣布裁员消息,诞生仅10个月的大力教育,最终没能逃过在线教育机构的这场大溃败。
教育不该是“按资分配”的赚钱工具
抛开宏观政策原因,单从市场角度看,近年大量资本涌入教育行业,确实破坏了正常教育生态。在资本的大力投入下,校外培训机构数量猛增,以“狂轰滥炸”式的营销手段,向全社会贩卖“教育内卷”焦虑,与互联网公司们争夺流量的竞争别无二致。
这让本来可以促进教育公平、普惠的线上教育,沦为了“按资分配”的赚钱工具。
为此,“双减”意见中出台了几项关键性举措。
*,学科类培训机构将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其收费纳入政府指导价管理,由各地政府科学合理确定计价办法,明确收费标准。
第二,严禁资本化运作。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有关资产。已违规的,要进行清理整治。
“非营利性”“严禁资本化运作”这几个关键词,让教育培训行业今后再难成为资本捞钱的工具。“双减”意见出台后,已经连跌了几个月的教育股再次全线大跌。拥有数万名员工的教育机构,既然未来无法再盈利,面临的无非是关停裁员或转型两条出路。
在正常教育教学秩序得到规范后,学生也将回归校园教育主阵地。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只要高考、中考等择优淘汰式的选拔仍在,“内卷”带来的课外培训需求就不会真正消失。
我们的邻国韩国,在上世纪末也经历了一场相似的“教育变革”。
上世纪80年代,韩国政府出台“教育正常化与解决课外补习过热方案”,禁止一切课外补习班,同时对高考制度进行改革,取消大学入学考试,引入推荐制以缓解应试教育压力。当时,韩国小学至高中生中,有15%的人参加课外补习,家长仅在这一项上的花费就高达3275亿韩元。
但政策出台后的实际情况却是,补习班转为地下,家教费用上升,成为富人才能享受的教育资源,导致阶级化差异不断扩大。
在中低收入家庭的强烈要求下,韩国总统教育改革委员会1995年出台了《教育改革新方案》,认可了影子教育(课外辅导对公共教育的补充)的合法地位。但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将其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例如补贴公立学校和教师,以提高其竞争力;优化高考政策、淡化唯分数论,不让补习班过热等。2000年5月,韩国政府最终允许校外培训,给出的理由是“禁止补习侵犯了儿童的受教育权”。
随着中国“双减”意见的出台,曾经在资本簇拥下“野蛮生长”的教培行业迎来“巨震”,或有一批如大力教育的机构将就此撤出。然而与韩国情况不同的是,“双减”意见还提到需做强做优免费线上学习服务,推动教育资源均衡发展,促进教育公平。结合未来改变经营模式,转为“非营利性”的教育机构,或能有效避免一刀切式的“韩国减负”引发的教育资源分配不均问题。
把握不准政策的亏
字节不是*次吃
字节跳动并非*次因把握政策失策而吃下大亏。上一次其进行较大规模的裁员是在今年1月。当时,字节跳动旗下短视频APP TikTok在印度已被封禁半年,而印度电子和信息技术部在最新通知中宣布,对TikTok以及其他58款中资手机APP实施永久封禁。由于不知道“如何以及何时解禁”,字节宣布在印度裁员。
印度曾是TikTok*的海外市场,用户超过2亿人。2020年6月,印度人花在短视频应用上的时间为1650亿分钟,而Tiktok在其中的占比达到90%。但自2020年以来,印度多次以所谓维护国家安全为借口,封禁中资背景的手机APP。
Tiktok在今年1月发表的声明中称,即便公司并不认同印度政府的决定,但一直努力遵守相关规定。“令人深感遗憾的是,在支持印度的2000多名员工半年多之后,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减少员工数量。”
据印度媒体报道,Tiktok当时的裁员比例接近员工总数的90%,但仍保留了250人左右的核心团队。不少Tiktok印度员工在声明发表的当天即收到解职信,并被要求在一周内办理离职手续。
而宏观政策走向,在近年更加复杂多变的全球政治背景下,越来越成为影响行业、企业发展的最关键要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