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教培行业动荡又煎熬的一周。
5月24日,受媒体报道“双减”政策即将出台的影响,跟谁学(高途)、好未来、新东方等教育股开盘大跌。
此后高途(跟谁学)发布一季度财报,净亏损14亿元,对比去年同期净利润1.48亿元,亏损同比扩大逾10倍。而创始人陈向东在电话会上明确,目前已经全面停止信息流投放获客。另据36Kr报道,5月27日,陈向东召开内部会提出裁员计划,比例在30%左右。
据统计,三个月以来,教育股市值缩水超过900亿美元(约合5776亿元)。不得不佩服高瓴资本从去年三季度开始就陆续坚持好未来,并且在今年一季度彻底清仓,着实“跑得快”。
教培行业靴子尚未完全落地,但对于从业者来说,逃不是办法,风口浪尖,如何自查、自救甚至变危机为转机?我们不妨看看日本的经验。日本的校外教培增长过,内卷过,混乱过,洗牌过,如今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萌芽与爆发
日本现代学习塾始于江户时代,不少名人创办私人教育机构,如吉田松荫的“松下村塾”。这些私塾成为了传播、教授新知识和技术的场所。
1872年日本建立起人人平等的国民教育体系,1907年实现六年义务教育制,初等教育基本实现普及。随后,日本学习塾逐渐演变成以升学和补习为经营目的的机构。
这背后是由于日本初等教育普及后,中高等教育资源稀缺,学生为了获取更高教育面临日益激烈的升学压力。20世纪六十年代,战后“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一代参加初高中升学考试导致考生人数增加,升学竞争加剧,学生和家长对校外教育培训需求迎来大爆发,到了1962年日本中学生入塾率已达30.3%,可谓是卷在了世界的前面。
但日本学习塾发展并未止于此。
1977年日本实施“宽松教育”,该政策是用于解决过去“填鸭式”教育倾向,要求学校课程知识点减少、上课时间缩短,更加注重学生自主学习和独立思考。由于升学的竞争压力仍存在,特别是名校竞争,很多家庭不得不将学习寄托在了校外教育,更多学生涌向学习塾,学习塾迎来了第二次爆发期。
据日本文部科学省数据,参加校外教育培训的中学生比例从1976年的38.0%上升至1993年59.5%。据日本总务厅数据显示,1991年学习塾数量达四万五千余所。这一时期的日本教培机构明显呈金字塔式分布,上规模的企业非常少。
进入21世纪后,日本政府实行脱宽松教育弥补过去宽松时期造成的学生学习能力下降,公立教育提高教学内容和质量,加上1997年以后日本进入少子化社会,学习塾整体需求逐渐饱和,数量下降,集中化程度提高。截止目前,日本学习塾数量约为五万所左右。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是校外培训机构,日本学习塾也会重视对学生自主、自立以及与人相处等能力的培养。比如日本学习塾“河合塾”的教育理念提到,要帮助每个学生实现自我,重视培养学生自主思考与行动,如增加生存能力培训课等。
内卷阵痛
事实上,日本学习塾行业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经历过一段长期鱼龙混杂的时期。
20世纪60年代开始,两次学习塾潮的推动下,学习塾行业迸发出巨大的市场潜力,驱动掘金者纷纷进入这个行业,针对学习塾的各种问题和诟病也由此展开。
一方面是学习塾教学质量和师资问题。
由于学习塾数量猛增,教师资源处于稀缺状态,直接导致教学质量下降。1977年日本文部省发布的报告显示,学习塾没有任何相关教育经验者占比达22.5%。
另一方面则是过度入塾的普遍情况。
在日本报纸、电视,地铁和街头公交车站,随处可见学习塾各种招生广告,内容大多是介绍机构辅导方式、提分效果和考入名牌高中或大学人数等等。在这些营销广告的狂轰滥炸下,家长和学生被焦虑包围,仿佛不上补习班就没有办法考上名牌学校,更不要提找到好的工作或是考上公务员等。教育竞争和内卷程度可见一斑。
据报道,日剧女王松岛菜菜子,就一直为孩子报名参加高价补习班。
从1986年开始,日本政府相关部门介入引导学习塾行业的发展,不断进行对学习塾机构进行监管和治理,规范学习塾行业。比如制定行业事业活动基准、评价学习塾经营活动、对学习塾讲师进行培训和能力认证等。以1999年日本政府出台的《学习塾事业活动规范化自主准则》为例,其中就规定了学习塾经营要认识到其对社会的责任,宣传时不得误导宣传等。
进入21世纪后,随着学习塾行业发展成熟,日本还推出学习塾认证和讲师认证制度,用于提升学习塾和机构内老师的教学质量。
各大学习塾逐渐获得更多学校、家长和学生的认可。公立学校也开始探索和校外学习塾合作,推动学校教育的变革。以东京足立区为例,该区较为于2012年与学习塾早稻田合作,设立“足立翱翔塾”,由学习塾老师在周六或暑假为该区中学三年级学生教授英语和数学,开支由区财政负担,学生免交学费。
日本公立学校和学习塾逐渐衍变成了合作关系,后者发挥自身对学校教育的补充作用,如向学校提供教材、试题、教师培训等,为公立学校提建议等,发挥自身公益性角色和辅助作用。
新增长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日本学习塾行业稳定且丰富多元——补习班、升学辅导机构、外语学习、专业资格培训或认证考试、幼儿教育、企业培训服务等等板块都有精细化的企业。
与过去集中度低,规模较小的学习塾不同,日本逐渐并发展出了集团式、业务覆盖面广的学习塾,比如河合塾、东进、骏台等头部机构。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日本学习塾也推出线上线下集合的教学模式,上网课、做智能练习题等。
河合塾网站
不过,日本低出生率的影响逐渐渗透到日本学习塾行业,也制约了目前该行业的进一步发展。进入20世纪80年代,低出生率带来的学生数量减少,个人教育投资增加,但学生人数减少导致升学压力减少,课外补习和培训需求也由此降低。日本总务省投机数据显示,1986年-2020年日本5-19岁人口规模缩小了约1161.2万人。2016年至今,日本参培学生数维持着1300万左右,增幅几乎为0。
在这一大背景下,不少日本学习塾开始探索新的增长点。
河合塾的教育业务目前基本覆盖从婴幼儿到大学毕业生的各个教育各个阶段,同时还把目光放到了海外。河合塾利用自身教师资源和研发团队逐渐开拓海外市场,如其2021年在中国成立上海阿尔晟河合塾科技有限公司,开始布局中国市场。
此外,另一家日本教育机构倍乐生(Benesse)早在2006年就在中韩开始婴儿课程。除了拓展海外市场,倍乐生还布局护理、养老、医护等领域以应对日本老龄化趋势。
日本学习塾行业经历萌芽、爆发到内卷阵痛,最终趋于稳定发展。不难发现,教育无论在哪里都是一项需要回归初心的事业,结合国情与学情,因材施教,树德育才,才是这个行业真正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