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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泉灵:我不需要给自己贴标签

张泉灵说,“做记者时要去看破绽,做投资人要去看风险,但创业者不一样。创业者是即便外界环境变成风险,投资人望风险而却步,你也只能全力以赴。”

记者出身,而且是名颇有成就的记者,张泉灵其实并不喜欢接受采访。

但为了能够吸引到更多优质项目进来,她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接受媒体的盘问——即便没有媒体约采,因之前“央视著名主持人”这一鲜明身份的存在,任何关于她的风吹草动,都能搅动媒体神经。

第一次见张泉灵是在2016年5月,在猎豹移动发布的一款新发布的短视频APP现场,阔别央视9个月的张泉灵一袭便装为之站台。IP、移动直播、赚钱、网红生命周期……一系列网生经济词汇与商贾用词从这位步履抵达过罗布泊、攀上珠穆朗玛峰、奋战在抗击非典一线的前媒体人口中说出,总有些走下圣坛的意味——在百姓的认知里,铁肩担道义的知名记者开口闭口谈赚钱总归是有些落俗的。

会后,宾客稀稀落落的散尽,我走上前去与之攀谈。“我受够做媒体了”,张泉灵直言,对于旁边某新媒体记者递上来的名片,耐心听完其平台业务介绍,罢了直说“我并不看好你们平台”,俨然进入了投资人审视项目的身份。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泉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于零星提出合影的观众,一一应了,笑容大方,姿势没变。心理学上的解释是,这是一种潜意识的防御伤害、防御攻击的姿势。

所有的项目都能当消费来投

再见张泉灵,是在猪年春节前的一周,798东区故事的一场活动之前。

活动场地是栋罐子楼,三层打通,下面是容纳千人的灯光交错的会议现场,三层操控间的阁楼上临时用泡沫板搭建了工作间——一间简易的采访间就这么凑成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张泉灵要接受《投资界》记者40分钟的采访,然后是半小时的演讲,紧接着就要去赶下一场活动,第二天便要飞去合肥出差。

这样的工作节奏对于张泉灵来讲已是常态。2018年,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短时间内减掉12斤。自打2015年宣告正式从央视离职,加盟猎豹移动CEO傅盛旗下的紫牛基金成为创始合伙人,时年42岁的她便开始了另一种忙碌。3年又7个月的时间内,投资40余个项目,这样的速度对于创投圈新人来说,并不算慢——“也是这40多个项目,让我们这三年不断的磨练内功,基本确立了感兴趣的方向”。

紫牛基金成立之初,傅盛就嗅到,互联网的荒蛮时代已经结束,更多的需要精耕细作,去挖掘互联网在产业中的实际应用,满足人性之中的细微要求。于是,紫牛把这种对于物质与精神更高层面的需求标的,落在了消费、教育与医疗之上。

看似没有关联的三个领域,却有着一以恒之的方法论。在张泉灵的投资理念里,一直存有两条坐标轴,横向为技术的变化,纵向则是消费的变化——随着技术形态的发展,必然能带来新的用户需求,最终都能转化为消费场景。反之亦然,如若没有用户向的变化,新的技术也很难推动。“这就好比女性滋补,虽说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但今天的新女性对于滋补的理解与消费场景的需求就与之前有着很大变化,我们要做的,就是捕捉这方面的趋势。教育也是一样,当你把它作为to C的生意来做的时候,基本逻辑就与消费差别不大”。

这种方法论落实到实战中,便是一个又一个明星项目,编程猫、年糕妈妈、混子曰、张怡筠情商教育课,一个又一个项目投下来,张泉灵“投感”愈发敏锐。很难想象,这位傅盛口中的“女神”在成为投资人前,还只是一个“只会在银行买理财的人”,已经连续管理了紫牛的两期逾6亿人民币的基金。

“10000小时也没那么久,不过2年罢了”

时至今日,傅盛仍记得第一次见张泉灵时的情景。

在2015年年中的一个创业项目股东会上,傅盛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女神级的央视主播,攀谈过后,暗忖其“视野开阔,思维相当缜密”。当他听说张泉灵正在深入观察互联网企业,便约她几天后来猎豹移动看看。

张泉灵如约而至,傅盛特意安排了上至副总裁下到产品经理7个层级的员工与她对话,从中观察到张泉灵资深记者的职业素养——近乎偏执的探究习惯、惊人的快速学习能力和宽广的的知识面,她又自带知名度与号召力。当晚傅盛便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其后的三个月内,张泉灵便开始了集中扫盲,从募投管退到具体赛道的周期逻辑,来探求这个此前并未微观观察过的领域。三个月后,张泉灵在微博上宣布从央视辞职,进入傅盛战队,担任紫牛基金的创始合伙人——“因为生命的后半段,我想重来一次。”

“她见面就问我,‘老罗啊,互联网是什么呀,你要给我讲讲呀’”,罗辑思维创始人罗振宇也曾调侃张泉灵刚转型之时的状态,半年之后,罗振宇蓦然发现,关于当下互联网圈层发生的最新锐的现象,他反倒不得不向张泉灵请教——用敏而好学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当问及从媒体到投资人的跨界如何填补异域鸿沟时,张泉灵答道,“知识的断层都还好说,实际上一万小时也没有那么久,如果你每天工作16个小时的话,不过就是两年的时间”。

三年来,张泉灵成了投资界、互联网圈各个论坛的常客,创业团队利益分配、内容创业的哲学、中美基金的比对、风险管控……在2018年底清科集团举办的第十八届股权投资论坛上,张泉灵与王强、姚劲波等VC圈老将侃侃对谈,毫不逊色。

“所以,现在您所做的事情会感到更有价值、也更快乐吗?”我问张泉灵,她笑了笑,“我用行动回答你”,接着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年糕妈妈的文章,然后我去查了它的打开率与日增长,为了联络上这个标的,我就在微信后台给年糕妈妈创始人李丹阳留言”。而李丹阳回忆起收到张泉灵的好友验证申请时,“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骗子,简单沟通之后,她很快便和傅盛一起飞到了上海”,超强的执行力由此可见。

争议也与之而来,进入投资界三年,无论走到哪,张泉灵都是被关注的焦点,除却年糕妈妈与编程猫之外,外界质疑其能够拿出手的项目并不多,张泉灵对此不以为意,“紫牛的一期基金是一个长达‘10+2’年的早期基金,我要投一些美好的东西,而这些美好的东西需要自己生长的过程,我一点也不着急”。

实际上,三年时间里,紫牛一期基金账面回报已超过3倍,二期基金也已募资完成,比一期规模高出近5倍,投资轮次则偏向成长期,单笔金额大约在1000万~2000万之间。但她也曾对媒体说,过去三年哭过的所有泪水比过去十年哭过的都多。

双重身份:基金创始合伙人+少年得到董事长

焦虑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2017年第四季《奇葩说》上,谈到四年前的张泉灵会怎样看自己,张泉灵说了三个字:惊、疑、恐。

做媒体人的焦虑与做投资人的焦很是不同,“每天都要学习新的东西,逼着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情”,当问及如何化解这种焦虑时,“做了这么多年直播主持人,开机便有几亿的收视,总有化解的办法”,接着话风一转,“现在我在做基金的同时又多了一重身份——做少年得到,焦虑会更多,但我们的大语文课刚上线时就卖爆了,上线10小时,卖出2000份,而我们后台最大承载量也仅有1600人。我们每天都在劝那些非必须用户去退课,你说都初三了还来听小学一二年级的课干嘛呀”。

说这话时,张泉灵往椅背上靠了靠,显然,课程效果超出预期让她稍有得意。

少年得到董事长的身份是2018年末尾罗振宇在跨年演讲中公布的。一时间外界揣测过甚,以为张泉灵投资不成退去创业,对此张泉灵给出了答案,“这两个身份并行而驱”。

关于加入少年得到的渊源,有媒体报道,“有一次张泉灵去找罗振宇,正好赶上少年得到在开策划会。聊过几句后,罗振宇直截了当地对她说:‘要不你做个语文课吧。’,回家后,张泉灵左思右想,觉得这事符合新课改要求,而且深入挖掘的空间很大,可以试试。”

公开资料显示,少年得到由得到App团队打造,定位于“专为7~15岁青少年提供定制化的学习服务”,早在2018年1月,罗振宇就在罗辑思维微信公号上曝光了这款App。在张泉灵的构想里,她更希望这款产品不以学科划分,而是少年人都该知道的东西在里边——“我绝不会说这是少年人的什么课,这个思路本身很老”。

投资人兼创业者的身份让张泉灵看待商业的角度又多了一个维度,“做记者时要去看破绽,做投资人要去看风险,但创业者不一样。创业者是即便外界环境变成风险,投资人望风险而却步,你也只能全力以赴。”

而作为投资人的张泉灵再去审视自己的另一重创业者身份,创业的经验都是反哺紫牛被投项目的重要给养,“太多的创业者只顾低头走路而忽略外部环境的变化,我们就来帮创业者们去看局势。前不久我们刚将所有投后项目中与流量有关的CEO召集过来,闭门分析外部环境与流量变化趋势,提供在流量趋势里去做增长的具体思路”。

从精英主义到平民主义

张泉灵的毛衣领口有些脱筋,粉黛未施,穿过堆满电源接线的走道走上台去,开始谈投资的变量与趋势——这是她做投资人以来乐此不疲并且不断谈论的东西。

有一阵子,她突然痴迷消消乐,脑子累时就要玩一玩这种“无脑游戏”。在此前都是她乜斜着眼睛看不上的东西。她甚至在视频里调侃,“YY的创始人李学凌是紫牛重要的LP,我曾经甚至不愿承认我会去上YY平台,我会觉得那个东西好low啊”。

但是,当自己以及身边的朋友都在痴迷这些并不高压的“奶头乐”式娱乐,张泉灵开始重新审视“low”这件事情——流量巨大且有粘性的平台,本身就值得研究。而今,当看到一个平台非常火,而又没有达到它应有的标准时,张泉灵会格外兴奋。

这俨然与三年前审视且防御的姿态大相径庭。耳闻她听从傅盛的建议,会在某一时间段集中装上某一类型的APP,挨个去体验每一个产品之间的差异,去摸透它们的底层逻辑。

中国创投圈,媒体人出身的优秀投资人并不在少数,前有IDG全球资本董事长熊晓鸽,后有经纬中国的合伙人王华东、以及原经纬中国的投资人冯大刚、原险峰长青管理合伙人李黎,加上媒体名气更甚一层的张泉灵,共同构成了中国媒体焦虑版图的碎片。

媒体时空的浸淫让这些投资人更懂得如何运用媒体招徕项目,但也令张泉灵感到困顿。知识上的空缺还能用时间来填补,但思维模式上的逆转却是痛苦的。“以前做媒体时,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good story,另一个则是deadline。前者是所有媒体人的追求,但现在却是要去找寻good story背后的陷阱;后者则是要在‘交稿’前快速形成一个自洽的闭环,从而做出一个自圆其说的东西。而今,你必须要把自己从自圆其说中抽离出来,去做行业性的理解。”

甚至在Leader身份上,她依然在许多层面保持了完全自我驱动的独立性——“她太独立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做她的助理是在给她添麻烦,她还要反过来照顾我的情绪”,张泉灵演讲间隙,她的助理白婕偷偷跟我说。

“我实在太好奇了,所以即便痛苦,即便要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即便会造成更大的焦虑和不安,我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在2018年年初,张泉灵的那场著名的《时代抛弃你时,连声再见都不会跟你说》的刷屏演讲里,张泉灵感慨且坚定。

“做记者与主持人这么成功,那么做投资人呢,您有没有所期许的高度?”采访临近尾声,我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张泉灵立马反驳道,“在央视做记者,不过是搭乘了一个观光电梯,我只是乘着电梯上去看了看风景罢了,其他都是外界给我贴的标签”。

“您没有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我继续追问。

“设定一个目标,然后呢?我现在在创投圈里形成自己的方法论,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团队,建立信任的LP关系,找到好的创业者,这个本身是非常有难度、并且很享受的事情了”。

末了,张泉灵又补充了一句,依然与工作相关,“目前紫牛二期募资刚结束,一期交出的结果也还说得过去,资本寒冬里我们还能募到钱,有钱的基金就是好基金,我不需要给自己贴标签,贴标签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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