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抛开结果的成败,罗永浩做手机在当今的中国商业环境下,是一个有趣而有价值的案例。从以“情怀”定义产品的那一刻起,老罗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别扭的枷锁,端着情怀,结果找不着了北。
说实话,我挺喜欢罗永浩的,即便他有可能做砸了锤子。
网络上流传的那封罗永浩当年写给俞敏洪的那份自荐求职信,针对新东方开出的英语老师招聘的条件,逐条为自己找“比较优势”,字里行间,透着70后一代人特有的那股子劲儿。虽然不知道那信是真是假是演绎,但我揣摩着有老罗的味儿。
我英文不大灵光,也从没有想过报个什么学习班,好好补补钙。但十来年前,在网络上看到一段特逗的英语教学视频,男主角就是罗永浩,我才终于知道,在中国有个教英语很牛逼的教育机构,叫新东方。
和当时许多年轻人一样,很长一段时间,罗永浩的那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一直都是我QQ、MSN的签名档。但凡工作、生活有什么小九九,我便拿出这句座右铭就着若干啤酒和烤串,抒发一下年轻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再后来,火成一股子文化现象的罗永浩不做英文老师,改做人生导师了——创办了个“牛博网”的博客网站,高呼“生在世间就要注定改变世界”,旋即招来无数大学生、文学青年、媒体人等等知识精英的扎堆。
这中间,罗永浩还出版过一本书,叫《我的奋斗》。这个世上,有两本名为《我的奋斗》的书,一本是罗永浩的自传,另一本是阿道夫•希特勒的自传。彪悍的人生就是可以这么任性的不解释,那个时候的老罗还是自由的。
如果不是自创教育机构的商业失败,老罗会不会不那么执迷的幻想他做手机能够成功?至少,在他做手机之前,没人会说老罗是个倒霉的人。
戏子与浪子
有人总爱拿做小米的雷军和做锤子的罗永浩作比较。我觉得,雷军是一本正经的说不正经话的人,罗永浩则是不正经的说一本正经话的人。前者是戏子,后者是浪子。
戏子呢,特懂怎么撩拨起台底下观众的共鸣腔和敏感点;浪子呢,特懂怎么把自己的不正形给经营成正形。
通俗点说,雷军是找准了市场的若干痛点痒点,在每一个点上用“网红”式营销,包装产品,猎获了米粉的心,赚走了米粉的钱;而老罗,则真就是一个网红,希望自己多年营销的那些成功学、人生学套路能成为粉丝们买单锤子的迷魂汤。
靠自己的肉身IP,老罗能很快圈到7000万的投资,刷出锤子手机的知名度,但要PK李宇春、李易峰、宋仲基、杨幂、鹿晗……可想而知,首先颜值就是个硬伤。
罗永浩在做手机之前,如果像当年自荐新东方那样,逐条一一对照,与雷军的小米、黄章的魅族、余承东的华为……想清楚罗永浩的锤子到底有什么样的不同和优势,可能会比今天的状况更好一些,当然老罗也可能会放弃做手机。
亦或许罗永浩想过这些问题,只是自负于口活远在雷军之上,不信干不出个锤子来。然而,已经撑满了“模式创新”的小米,复盘其成功很简单,但要复制、粘贴、超出,确是非常的难。
也其实是浪子心的老罗轻视了做手机的商业逻辑。圈几个技术大牛,轮起个漂亮的锤子,来一场激情脱口秀,就能唬一票用户掏出大把白花花的银子。真正实操起来,就发现,系统、硬件、渠道、定位、定价,种种要素叠加、交织在一起,并不是拎得动一头就能带得起全身的。
在看客们的眼中,眼下的锤子最终的归宿就是被收入他人囊中。6月间,罗永浩就把自己持有锤子科技的27.84%的股权质押给了阿里巴巴,自己手头的持股比从56.3%降至28.46%。
而这两天,“罗永浩入职乐视,坚果出给阿里,情怀终究败给现实”的传闻一度逼真的让人相信这就是结局,但传闻飞了一会后,老罗微博回应:假的。并且还和网友互动,自嘲式的延伸出“罗永浩入职格力,坚果出给阿里,情怀终究败给现实”。
支撑苦局未必是个很糟糕的选择,但支撑苦局背后的逻辑是为了坚守情怀理想,还是为了在颓唐的境况下能把锤子卖出个好价格,却是迥异的抉择。
如果是雷军要面对眼下锤子的苦局,很可能借各种造势,把锤子变现出更好的价钱。毕竟,这是雷布斯最擅长的,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著名的身份是投资人。
文青与文痞
“漂亮的不像实力派”,当初这句坚果手机的宣传语和一组人物海报的广告图,让很多企业的品牌推广部门艳慕不已,老罗还是有底子的人。
我想绝大部分消费者应该和我一样是手机技术的小白,对于安卓阵营的大多品牌智能手机、硬件配置的同级差别、IOS系统的体验差异,其实没有那么明显的感受,更多的选择是看颜值、看价格、看品牌宣扬的个性。
“情怀”的精神咖啡,加上“匠心”的外观设计,锤子定位文艺青年的消费群体,这样的“感性逻辑”,不尝试也确实很难判断是否能开创一片市场。
但也许是罗永浩对自己贩售情怀的能力太过自负,也许是*主义的匠心永远不可能和性价比达成平衡,当锤子手机3000+的定价出来之后,很多原本奔着情怀而来的粉丝却表示“要真的买一部手机去”。
“情怀终究败给了现实”,在外界看来嘴硬的老罗,其实也并不是不会妥协,低价格的坚果手机不就是他向市场低头的结果么?
可问题来了,899的情怀到底和3000+的情怀是一种还是两种情怀?老罗设定中的文艺青年和现实中的文艺青年又有多大的出入呢?
文艺片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快餐电影大赚票房的年代,标榜文青不过是拿捏腔调的“小资产阶级”,用以泡妞撩汉的自我营销。在我看来,老罗所设定的文青更像70年代的那批喜欢文艺片的人,当然那批人现在应该手里握着的是Iphone。
更何况,曾经摆过地摊、开羊肉串店、倒卖药材、做期货、走私汽车、销售电脑配件,后来从事文学创作的罗永浩,从经历看更像个混江湖的文匪,而非根正苗红矫情劲的文青。
从产品到价格到渠道等等方面,很多人分析过有“情怀”的锤子为何始终就刷不出来销量。而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浪子心、文匪气的老罗硬是套上了文青范的“情怀”枷锁,又无法特别清晰的抓入文艺青年的痛点和痒点,才把锤子做成了市场“笑谈”的锤子?
可我是喜欢那个年少时对抗教育制度的罗永浩,我是喜欢在江湖上跑够了龙套而成了角儿的罗永浩,我是喜欢吹起牛逼来把自己比作希特勒的罗永浩,因为这才是有趣的老罗。
或许有一天,老罗撂下一句:情怀个锤子,然后扬长而去。我觉得,这样的罗永浩,才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