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向东,凯雷投资董事总经理。他说介入混改,是凯雷中国的未来重点之一。
这是一场“被动”的会见。就像他们内部人士说的:杨向东很少出来见媒体。杨向东是凯雷投资集团(The Carlyle Group,纳斯达克股票代码:CG,以下简称“凯雷”)董事总经理,全球管理委员委员及亚洲并购基金(Asia Buyout)联席主管。这次见到他,正是外界对凯雷有质疑之时。
辟谣和澄清,就成了会面的一个主题词。*个质疑是:凯雷对中国市场的态度发生了逆转?
去年11月,市场上有传言:凯雷亚洲增长基金(Asia Growth)将要裁员。此后这个传言演变成,凯雷将关闭其上海办公室。其上海办公室,不仅有亚洲增长基金的团队,还有亚洲并购基金以及房地产基金的团队。
2个多月后,凯雷以晋升北京和上海总共七名团队成员的方式回应。“只是增长基金的上海团队并入北京办公室。并购基金和房地产基金不受影响。”杨向东解释说,增长基金之所以调整,是因为投资策略变了,比如单笔投资金额大大上升。
“我们对中国市场的兴趣始终如一。”凯雷董事总经理、全球对外事务主管马鼎文(David Marchick)说,凯雷各个基金过去两年在中国投资超过15亿美元。同时去年9月,凯雷亚洲并购基金IV募集完成,总规模约39亿美元,其中约有40%-50%计划投向中国市场。这只基金最初只计划募集35亿美元。
更大的质疑,则是在这轮国企混合制改革中,凯雷似乎落在了本土竞争对手背后。杨向东却说,他们接触的很多大型国企,“非常希望凯雷这样的基金进去”。因为在改善公司治理上,往往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以联想控股旗下的弘毅投资(Hony Capital)为例,不仅号称基金额的一半投向国企改革,而且去年底开始也连续介入锦江股份(上交所股票代码:600754)、上海城投控股(上交所股票代码:600649)等混改试点。
而大多数人对凯雷投资国企的印象,还停留在败走徐工机械上。四年前见到杨向东时,他也坦承,徐工投资的无疾而终,使得凯雷中国开始反思其本地化策略与中国国情之间的鸿沟。在这之后,凯雷也确实将重心转移到民营企业以及少数股权投资上来,投资范畴从制造业拓展到内需。
这次杨向东却说,“混改”是凯雷中国未来的重点之一。然而凯雷有竞争力抢食混改蛋糕么?去年十月,凯雷三剑客之一的鲁宾斯坦(David Rubenstein)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确认,像中石化混改这样的典型案例,凯雷选择了不参与竞标。
凯雷是全球*的另类资产管理公司之一,目前旗下管理2030亿美金,有129只基金和141只母基金。它也是最早投资于中国大陆的国际基金之一:1998年设立亚洲并购基金,2000年旗下亚洲增长基金投资携程网(纳斯达克股票代码:CTRP),2004年4月即在上海开设了它的*中国大陆办事处。
Q&A
混改受歧视?只是舆论猜想
腾讯财经《资本论》:有人认为本土基金参与混改更有优势。您对此怎么看?
杨向东:国企改制的宗旨,应该是减少政府行为、增加企业行为。中国政府应该会乐于吸引外资参与,这整体上有助于提高国企的运营和发展。
企业会怎么挑选投资人?我听到的反馈是,最终要看谁能为企业创造价值,无论是本土基金还是国际基金。我们接触过的大型国有企业,很多都欢迎凯雷这样的基金入股。
本土基金和国际基金,现在差别越来越小。弘毅、鼎晖的美元基金LP(Limited Partners,有限合伙人,一般为基金的出资人)都是全球的,这和凯雷没有差别;团队的差异也很小,雇佣的都是一流学校的毕业生,甚至是在这边干了几年,跳槽去那边的。
就像吃炸鸡,难道会因为肯德基是外国品牌,就不吃它店里的炸鸡?炸鸡的本质是一样的。现有的混改案例中,也有外资基金参与。比如中国华融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中,不仅有美国的华平投资(Warburg Pincus)、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还有马来西亚主权财富基金国库控股(Khazanah Nasional Bhd)。
当然企业也会承受来自社会、媒体的压力,如果外界对项目的敏感性、对引入国际投资人质疑过多,也会影响企业的判断和决策。另外一些敏感行业不在外资投资的鼓励名单中,需要另当别论。
腾讯财经《资本论》:在具体投资中,凯雷和本土基金会有竞争么?
杨向东:合作大于竞争。现有的混改试点,哪一个都不是一家基金能独立完成的。以中石化为例,这是一个庞大的交易,不仅指交易额,也是指交易难度。每个混改案例都有多种可能性,可能是国际基金与本土基金合作,也可能是凯雷与民营企业合作。
合作的前提,是大家对企业未来发展有共识。我们在看一个项目时,也要看其他投资人是谁、对企业有怎样的发展预期,以及能带来什么贡献,我们能否配合等等。
混改项目多 有能力PE少
2005年,凯雷入股太平洋保险。
腾讯财经《资本论》:针对混改,凯雷看好哪些领域?目前凯雷涉足比较少,是因为抢项目么?
杨向东:我们的行业覆盖比较宽,和消费相关、和制造业相关、和金融相关,还有和医药相关的领域都有留心。
当下凯雷确实没有太多国企投资案。这和竞争无关。中国有差不多100万家国有企业,未来十年到二十年,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国企接受私营部门的投资,市场上每家基金都有机会,凯雷也会有项目。如果国企改制真正要全面铺开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项目肯定会多于有能力的PE基金。
这更多和我们的定位有关。如果你的团队只有20人,却想做五个国企项目,*的可能是每个项目只放点钱进去,而不做事情。凯雷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项目,未来也不会做这样的项目。我们还是希望能在这个企业的转型和改革中,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国企改革是一个特别费时间、费精力的事情。一个国企没有三五人、不是每个星期都泡在企业里,基本上做不成事情。所以我们也在找真正能帮上忙的项目,这种项目有两三个就足够了。
腾讯财经《资本论》:以你的经验来看,国企改革真正要改的是什么?
杨向东:国企最想投资人带来什么?肯定不是钱。绝大多数国企都能从银行获得资金支持。
国企现在比较困惑的,首先是公司治理。股东会、董事会再到管理层,这三者怎样能合理分工、怎样能共同把事情做好?这听起来很简单,每个公司章程里都讲得很清楚,但很少能真正做到。
其次是管理层激励。这个是最难的,不同行业、不同企业,适合的激励措施并不相同,其中有很多变量,比如是以销售量为导向还是以利润为导向,还是以投资回报,市场份额、增长比例为依据?绩效考核的方向定错了是灾难性的。
和管理层相关的,还有绩效机制。混改的部分出发点,是希望管理层能为公司利益服务,而不是简单考虑个人的升官发财。
另一方面就是战略。国企也不乏现状比较好的,大家担心未来一旦做出一些错误决策,比如突然做一个大的合并,或者对外做一笔大的投资,就可能改变公司的面貌。
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如果不了解行业,不了解企业现实状况,不泡在企业里,是不可能找到方法论的。
控股投资不可行 寻求影响力
腾讯财经《资本论》:因为困难,混改是否必须寻求控股?四年前采访时,你说“并购投资在亚洲短期内不会是主流,少数股权投资才是亚洲模式”。现在情况有变化么?
杨向东:我觉得控股型投资在国内还是很少,短期内我也看不到会有巨大的变化。
参股投资也可以,只是所占股份不能太小,否则无法影响企业的改革进程。参与国企改制,不是说合理价格入股,就可以坐等赚钱了。还是需要几方共同努力,把企业的真正价值释放出来。
我们投资太保时,它并不赚钱,状况不是很好,这与中石化不同。太保我们也不是控股,凯雷和保诚集团共同持有太保27%的股权,但这就能对公司施加比较大的影响力了,可以参与企业管理,可以调整管理层。
腾讯财经《资本论》:你刚刚提到,PE基金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小。那么凯雷的优势在哪?
杨向东:在LP构成和管理团队上确实差异不大,但凯雷有平台优势。
凯雷是一家全球性的资产管理公司。我们有全球的视野,很重视趋势分析,知道什么时候加码、什么时候减码。比如之前有段时间,我们对中国的制造业有所顾虑,这一点现在已经得到了印证。
我们的全球网络也能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帮助。凯雷在全球各地都有办公室,而且涉及几乎每个行业,我们曾经帮助过化工企业在巴西、印度、美国拓展市场,国内企业而言,我们曾帮助雅士利拓展新西兰的奶源,帮助海尔特种电器进入印度市场。
凯雷投资雅士利。
中国企业走出去是必然趋势,但他们并不具有海外拓展的经验。管理国际化企业一定要有国际视野、国际经验的人。但中国目前很少有全球化的公司,也很难靠自己培养这样的人才。在这个过程中,PE可以发挥重要作用,帮忙寻找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