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站在北京柏悦酒店三层的走廊上打望,距离他们不到100米的地方聚集着全国各地赶来的600多位天使投资人。
这是2012年春天里普通的一天,对于梁军和他的搭档来说,却有可能改变他们的一生——如果寻找到对其研发成果(车载隐形遥控自动伸缩防护罩装置)感兴趣的天使投资人。
但遗憾的是,那些兜里装满了钱,平日里寻找创业团队的天使们,此时此刻的关注点全在徐小平、李开复、薛蛮子、蔡文胜、雷军、曾李青等12位“名牌”天使投资人身上——他们希望能够取到一些做天使投资的“真经”。此前,一次能够让如此多*天使同时花上一整天的机会从未有过。
在这个大会议厅里,新天使们希望从老天使们身上了解如何能找到更优质的项目,赚更多的钱。而老天使们则想慢慢地告诉他们,这个行业不是想象的那样美妙,这个行业的投资回报其实并不高,如果你不能靠钱多来砸概率,那么血本无归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相遇
从成都赶来的迈普集团董事局主席花欣已经从事天使投资两年有余,有个几十人的团队,他深深地感觉中国的产业升级迫切需要科技的提升,而创业者总是扎堆在一些B2C行业,却不能看到市场真正的需求。他正试图通过机构化天使的投资对创新企业进行扶植,达到最终提升产业的目的。
浙江的一位民营企业家则携妻一同进京,他刚刚成为一位天使不久,在他看来天使是一个让钱滚动起来的好办法,尽管和民间借贷一样具有不确定的未来,但在浙江那个大老板云集的地方,留给他的投资选择并不多。他说,做天使不过是希望能够有一些更多的投资渠道。
事实上,来参加天使大会的还有很多VC和PE,他们中有的机构正在成立专门的基金,也准备杀入早期“天使”队伍。
四面八方赶来的都是目前中国对天使投资最感兴趣的人,前提是至少曾经投了两个以上项目,每个项目至少100万元,当然,还要愿意支付每人2000元的门票。事实上,报名参加首届天使大会的在1000人以上,但能通过审核并最终成行的只有一半。
看起来,新天使们对这个行业的认知还处在初级阶段,他们关心的问题甚至包括:作为一个天使需要具备什么样的人品?怎样解决法律问题?国家和政府在推动天使投资发展过程中要发挥一个什么样的作用?有没有办法把创业者和天使投资人结合起来?
这些问题在老天使们眼中看来实在太不专业,新天使中也会有人对开会的地点选在高档酒店都认为不值。
各路富豪跃跃欲试的是海外“天使”的一个个造富神话:谷歌投资人10万美元的回报是10亿美金,而Facebook的投资人Peter Thiel的回报比这还高,他在8年前以50万美金投资Facebook,8年后得到2万倍的收获:100亿美元。
而在国内,“天使”也正在成为一个颇为时髦的词——至少听起来很好听。李开复、徐小平、薛蛮子、熊晓鸽这些整天活跃在电视屏幕、报刊媒体上的人物不断地在重复他们的造富故事,几十倍、上百倍的投资回报率,那些大名鼎鼎的企业都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得以赴美上市,或者被大公司看中收购。
财富的召唤令越来越多中国的有钱人开始对天使投资感兴趣,这个群体增速惊人。根据创业邦研究中心最新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大部分天使是从2005年以后开始投资的,2005年以前开始投资的人只占约14%。
从这些新天使开始做投资的时间分布上,也可以看出中国天使投资不断升温的过程,尤其是2009年和2010年,这两年当中*次做天使投资的人数有了明显的上升。2009年以后,天使投资的人的比例接近60%。
事实上,也正如大部分创业者感受到的,从2011年开始的以移动互联网创业为标志的新一波创业高潮,也吸引了更多有点钱的人加入到中国天使投资行业中来——尽管这些新天使良莠不齐,尽管他们有的只是为了淘金,尽管他们中有些没什么能帮助创业者的资源和人脉,也缺乏那种分享利益的精神。
行规
这次天使大会看起来更像是一次天使大课堂。老天使们试图在中国的天使投资中树立一种看不见的行规,例如不要互相拆台——尤其在争案子的时候不要说别人不好;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把当天使看做什么暴富的捷径,赔得血本无归其实是天使投资的大概率事件;创业者和管理团队的股份不要低于30%……
投了200多个项目的薛蛮子拿自己做例子给嘉宾打预防针,一旦投出去就不再看了,在他那里就用笔划掉,“销账”。雷军则把天使投资形容为买六合彩:输了是支持科技创新,赢了可能就是下一个Peter Thiel。用雷军的话说,一般天使投资的项目有90%以上一定会死,能活下来并且赚钱的*得是“祖坟冒青烟”。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失败了还要继续投。
最被天使元老们所不提倡的行为就是发生在一些三、四线城市“天使”中的“控股病”。一些自己创业富起来的人现在也在积极地进入天使行业,但他们总是试图投资之后就对创业团队控股。那样天使就变成了老板,创业者变成了打工者,创业公司变成了子公司,其结果就是创业者没有对公司的拥有感,要么亏光了公司的钱走人,要么自己另起炉灶再做一家竞争对手公司出来。
天使元老们也极度推崇每个天使建立自己的投资原则——腾讯创始人之一曾李青称自己只投腾讯出来的创业员工;乐百氏的创始人何伯全只对自己熟悉的消费行业感兴趣;一口闽南话的蔡文胜关注草根中的草根,他看重的不是以后做多大和赚多少钱,而是当前的用户数,靠烧钱才能做大的事他一般不会投;雷军则崇尚要是不行就放弃,“早死早超生”。
这些“老”天使们的话和经历貌似打消了一些人自己做天使的想法。一位女士提出将自己的几百万元“闲钱”交给薛蛮子打理,跟着他投,但遭到了坚定的拒绝。他一边摇着满头白发一边撇嘴:“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机制接受别人的钱,天使都是玩个人的钱。要是接受了你的钱光定期给你写投资报告就得累死我,生活质量会严重下降,不干。”
要素
与李开复自己创业做机构天使不同,启明创投的甘剑平2000年入行开始学习做投资,当时他做的*个事情就是去拜访天使,在AIG把他们投资的所有项目都看了一遍,然后参与了其中一个项目,那次的投资并不算太成功,但是他学到很多东西,就这样边做边学,12年来慢慢做成了很多项目,例如淘米网、当乐网、小米手机、凡客诚品,也跟创新工场合作一起投资。
百度的王啸则是创业者赚了*桶金后做天使的典型,也是亲友团型天使。王啸在百度工作了11年,是百度最早的程序员,从百度出来以后开始做天使,到现在刚刚一年多。他的*个投资项目是一个同学创业做的男装,当初只是为了支持一下,现在觉得这个项目可能还挺有机会的。从百度出来以后到现在王啸已经投了十几家公司,都还处在比较早期。
要指着这些老天使去为中国成千上万人提供专业服务是不现实的。不过,对于这些急需要帮助的各路新天使、小天使,天使会的创立者们正试图推动他们建立自己的“天使投资俱乐部”,按照地域召集那些确实想做天使投资的人,让他们彼此互相沟通,天使会也将选择联络人,经常跟各地的天使联系。
这个主意也源于美国:在开车一个小时路程的范围内寻找一个聚会地点,凑十来个人成立一个小俱乐部,有做硬件、做软件、做生物、做能源的各种参与者,有了信任之后一起研究项目,投资风格比较接近就会形成不同的组合。美国的天使遍布全国,善于团体作战,但国内投资市场很畸形。
硅谷的风险投资从落地的数量和金额上都占到了全美的1/3,这个指标对于界定美国是创新型国家、硅谷是创新中心非常重要——风险投资代表了未来,投资的是未来。在这些老天使们眼中,中国的天使投资人太少,美国的天使投资多达四五十万人,但在中国还仅仅刚刚起步。
站在台上的天使大佬们试图传递一种理念:做天使必须有良好的心态和奉献精神,尊重创业者,不欺骗创业者,用自己的经验和人脉来帮助他们获得成功,严重反对跟创业者签对赌。同时也要考量创业者的人品,提防被骗——有些人拿了天使的钱先给自己买辆宝马。
理论上天使之间也存在竞争,但是现在中国天使群体严重不足,这让老天使们宁愿少投一两个案子拉更多天使进来建立一个良好的生态系统。否则创业者找不到好天使,有潜力的创业者无法成功,该创业的人不去创业——而按照美国的惯例,中国至少需要150万天使投资人,金额和VC一样大。
要想做一个成功的天使还必须有屡败屡战的强大内心和对创业者不离不弃的支持精神。
李开复曾经问创新工场的投资人、美国硅谷教父Ron Conway,为什么Ron Conway会在一家小公司失败了几十次后仍然投钱给创业者。Ron Conway的回答是:He dont give up,I dont give up,只要他不放弃,我就不放弃他——这家被投的小公司就是OMG-POP,后来被著名游戏公司Zynga(星佳)以1.8亿美元收购。
天使会:
天使会首任轮值主席:薛蛮子
投资委员会主席:雷军
秘书长:创业邦CEO兼出版人南立
新成员:包 凡 华兴资本CEO蔡文胜 4399游戏董事长何伯权 今日投资董事长季 琦 汉庭酒店连锁执行董事长雷 军 小米科技董事长李开复 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吕谭平 Startup Capital Ventures 创始合伙人倪正东 清科集团董事长杨向阳 源政投资董事长徐小平 真格基金创始人薛蛮子 著名天使投资人曾李青 德迅投资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