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最新一期美国《商业周刊》印刷版刊文称,在全球经济动荡的2011年,美国硅谷却似乎独善其身,繁荣的创业环境仍在继续催生大批创业公司。但与此同时,也有业内人士担心,硅谷会陷入与世隔绝的状态,难以开发真正满足多数人需求的产品。
以下为文章全文:
泡沫里的世界
总有一些派对能够成为永恒的瞬间。例如,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1966年举行的“黑白球舞会”、蒂娜·布朗(Tina Brown)1999年在自由岛上为命运多踹的《对话》(Talk)杂志举行的明星云集的发布会、黑石集团CEO史蒂芬·施瓦茨曼(Stephen A. Schwarzman)2007年的60大寿——当时邀请到了摇滚巨星罗德·斯图尔特(Rod Stewart)。肖恩·帕克(Sean Parker)今年在旧金山为流媒体音乐服务Spotify举行的狂欢舞会或许也可以成为其中之一。
在电影《社交网络》中,这位Facebook的亿万富豪被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演绎成了一个趾高气昂的酒鬼。在9月22日的发布会上,他将旧金山波特雷罗地区(Potrero District)的一个废弃仓库变成了设施齐全的快乐宫殿。侍者端上了一盘盘龙虾、寿司和烤肉,在场的每名记者都获赠了一瓶价值300美元的Deleon龙舌兰酒。与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一样,苹果设计师乔恩·艾维(Jon Ive)、作家丹尼尔·斯蒂尔(Danielle Steel)以及其他宾客都相聚甚欢。Snoop Dogg、简的嗜好(Janes Addiction)以及杀手乐队(Killer)等知名歌手和乐队为酒醉的人们表演助兴。“如果歌手们知道我是个呆子,他们或许就不回来了。”激情四溢的帕克在台上说。
在硅谷,2011年的所有“狂飙运动”(Sturm und Drang)就像2015年的板球世界杯一样与所有人息息相关。高失业率?信贷危机?硅谷才没有呢。尽管这里每天的雾气要到中午才能散去,但人们都怀有一个信念:才华横溢、努力工作的技术人员可以改变世界,并收获不可思议的财富。“我们生活在泡沫里,我指的不是科技泡沫或价值泡沫,而是把我们包裹在一个小世界里的泡沫。”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hmidt)说,“在这个世界里,企业永远招不够人,年轻人可以努力工作并创造财富,住房依旧保值。‘占领华尔街’并不是这里的日常话题,因为他们的问题并不符合我们的现实。”
动荡中的繁荣
没有哪一年能比2011年更能突出硅谷这种截然不同的现状——一个繁荣的泡沫。餐馆总是爆满,高速公路依旧拥挤,企业从不缺钱。这种繁荣的泡沫并不仅仅是一种心境:在最近的记忆中,他们的日子一直都这么好。根据美国风险投资协会的数据,这一地区吸引了全美40%的风险投资,高于十年前的31%。而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最新数据则显示,硅谷地区就业市场增长也位居全美之首——增幅为3.2%,达到全美平均水平的三倍。即使是最令美国其他地区绝望的房地产市场,在这里依旧高歌猛进。在周末晚上,要在门罗帕克的Rosewood订到位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专为沙丘路的科技金融家开办的酒吧里,一条橄榄油清蒸虹鳟鱼要36美元。如果非要找到有什么与“占领库珀蒂诺”相似的活动,那恐怕就是今年10月在苹果零售店门口排队抢购iPhone 4S的场景了。
外界通常会带着质疑的目光审视最近的这个“黄金年代”,就像是1990年代末期那次转瞬即逝的繁荣一样——在互联网泡沫破裂后迅速崩塌。但硅谷这一次的底气似乎更足。谷歌、Facebook和Twitter都在全球拥有数以亿计的用户,前两家企业还拥有稳固的收入流。LinkedIn和Pandora Media等今年上市的硅谷企业甚至已经实现盈利。尽管出现下跌,但12月16日IPO的Zynga仍然为硅谷全年的优异表现画上了一个感叹号。Zynga的上市还为硅谷亿万富豪俱乐部增添了一名新成员:创始人马克·平卡斯(Mark Pincus),他的个人净资产目前约为13亿美元。尽管思科和英特尔这样的蓝筹股因为错过市场的重要转型而大跌,但收入依旧可观。这里并未感受到末日危机,只是在办公室艺术中偶有体现:在风险投资新星安德森-霍洛维茨基金(Andreessen Horowitz)的大厅中,装饰着各种各样的蘑菇云照片。
事实上,其他地方的动荡反倒给硅谷带来了帮助,因为俄罗斯和中国的富豪纷纷将子女送往这里读书,并且争相对最有前景的硅谷创业公司投资。“人们总是感觉暴风仅在别出爆发,”长期关注硅谷发展前景的保罗·萨佛(Paul Saffo)说,“没有人仅仅因为面临动荡环境而停止购买智能手机。”
脱节后的反思
硅谷这种繁荣泡沫可能导致它与世界脱节。一家名为Color Labs的公司今年的发展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种风险:在还未开发出真正能够吸引用户的产品前,该公司就从红杉资本和贝恩资本等投资者那里获得了4100万美元的融资。这笔钱足以资助新一代清洁能源或尖端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但该公司却在今年3月推出了一款iPhone应用,方便用户与附近的陌生人分享照片。在正式发布前,这款应用就遭到了一连串的鄙视——一方面是因为几乎没有人愿意使用这样的功能,另一方面则是人们已经对硅谷这种过分迷恋社交网络的状态感到厌烦。
但Color Labs这样的公司仍然可以卷土重来。他们根本没有显示出一丝谦卑的迹象,此后8个月在Color Labs身上发生的*变化是:在位于帕罗奥尔托的办事处,该公司对一间能从人行道上直接看到的办公室进行了多次改装。起初是在地上铺设人工草坪,制作了一个人工花园,供员工休息、喝咖啡和思考之用。后来又把房间变成了瑜伽室,并聘请教练为员工上课。如今,这里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开放式的办公空间。这家创业公司并未完全松懈,他们推出了一款可以让用户向Facebook好友广播iPhone视频的应用。“像Color Labs这样的公司之所以接二连三地获得融资,是因为这是一门大生意,回报很高。”该公司CEO比尔·恩古扬(Bill Nguyen)说,“得益于Facebook和移动设备的推动,信息领域正在发生根本变革。”
由于老牌科技企业解决大问题的意愿逐渐降低,令部分硅谷人士感到担忧。曾经共同创立PayPal的着名企业家彼得·赛尔(Peter Thiel)和麦克斯·莱夫琴(Max Levchin)今年曾经指出,真正的创新已经停滞,有才华的技术人员应当做一些有意义甚至史诗般的项目,就像上一代人从事的登月计划一样。明年3月将会出版一本专门探讨这一主题的图书——《蓝图》(The Blueprint)。风险投资家、美国私募股权投资公司Elevation Partners董事总经理罗杰·麦克纳米(Roger McNamee)也担心硅谷是否已经与世隔绝。“有太多创业公司在为与他们一样的人开发产品,这在意料之中,但并非好事。”他说。
不过,硅谷对于乐观主义的极度偏见仍是一笔伟大的财富。着名的施乐帕罗奥尔托研究中心(PARC)前主管约翰·西里·布朗(John Seely Brown)认为,我们正在经历科技变革的“寒武纪”——创办企业、租用超级计算机以及获取尖端科学工具的难度大幅降低。他认为,由于企业家和研究人员可以随意使用这些工具,未来的前景将无比光明。“其他地方的人竟然如此讽刺我们,这真是令人震惊。”他说,“他们是在通过后视镜看世界,试图保持过往的秩序,而不是抓住机遇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或许硅谷已经赢得了那些私人摇滚音乐会和300美元一瓶的龙舌兰酒。尽管加州和华盛顿特区的政府已经陷入困境,但在这里,时代依然在进步。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甚至有些理想化的环境中,科技人士的挑战在于避免自恋,并紧盯繁荣泡沫之外的环境,同时怀着谦卑之心去思考如何给予外界帮助。“如果你不能与他人感同身受,就很难解决他们的问题。”布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