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家以《六人行》为主题的咖啡馆,有六个温州年轻人则在筹划属于他们的“六人行”,这几个年龄在27岁上下、家庭背景显赫的年轻人包括星际控股董事长陈时升的儿子陈序,温州海螺集团董事长邵奇星的儿子邵少卿,温商《财富品质》杂志创办人及出版人温秀君,还有某隐形冠军企业掌门人的女儿,每人出资20万元,投资开家咖啡馆作为未来聚会的据点,目前是以聚集潮人为目的,力求把温州城那些宝马迷你、smart,酷爱苹果产品的设计师、媒体人吸引进来。
从金额上来看,这绝不能算是一桩大投资,但却带有不少友谊的成分,由于这些年轻的“精英”们极为繁忙,除了老家温州,还要不停往返于其他城市,几个月以来大家只有商讨没有实施,如今终于在绿城广场某成员家族的房产处寻到合意的位置,这件常挂大家心中的投资事件终于可以正式提上日程。
不过这足以投射出一个现象:很多“富二代”在努力经营自己家族的事业,尽管他们并不愿意被称作“富二代”,但父辈实业积攒的积蓄,依旧可以让他们年纪轻轻就能够使用“身家”一词,在家族企业接班或创业的同时,他们并不介意做些其他投资,甚至愿意把投资作为副业,更有甚者“喧宾夺主”,在投资了的新事业开始创业旅程。
在“六人行”咖啡馆的小生意之外,天使投资、VC与PE投资等涉及创业各种阶段,百万元、千万元的投资对他们也并不陌生。父辈的背景为他们带来的是可以投资的“*桶金”,以及寻找投资项目的优先资源,这使他们对感兴趣但无法从事的行业依旧有追逐的能力。
未来有更多“富二代”走向前台,如果用他们认同的称谓,这一拨1985年左右出生的“创二世”,即将接班或者至少做出职业选择。投资对他们的意义是什么,从实业主业流向创业公司的资本,又为创业者、创投领域带来了什么?
创投:边创边投
江苏海贝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江苏海贝”)在今年3月刚刚注册成立,装修还没完毕,办公室空着的工位比坐满的更多。有人戏称职场中出差最频繁的职位是“老板”与“销售”,而对于作为一家专门为儿童网络平台做代理销售的公司的老板来说,创始人薛斌三天两头跑在外面,也显得在情理之中。
何况他还有家族产业的一摊事,一声“召唤”他就得回去一趟。他的父亲是全国*的电动三轮车企业——常州市宇锋车业有限公司的掌门,去年刚刚邀请的明星代言人是张铁林,有朋友笑称薛斌从小“骑电动三轮车长大”。江苏海贝的另外两个创始人是薛斌高中时的好友,其中一位和他身份相仿,是当地做太阳能材料的常州市广达电子有限公司老总的儿子周宇。
家族曾对薛斌的选择有些不理解。“家里产业已经这么大,还是回来帮老爸做吧,何必出去给别人做销售呢?”他们投资了一个益智类儿童网络平台,海贝为其进行全国总经销,铺市场、建渠道之外,他们希望未来继续留在儿童互联网领域,组建二次开发团队,进行平台上各种教育、娱乐内容的开发。
常州市宇锋车业的薛斌创办了江苏海贝,为其投资的儿童互联网平台担任全国总经销。
作为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海贝与其分别独立运营,但战略紧密相关。这几乎改变了他的职业规划,目前他与周宇的精力全都扑在这里,对“家事”忙之甚少。
2010年,在家族企业做过基层的这些“富二代”们开始在长三角各地寻找项目,投资或加盟都不排斥。在朋友介绍下,他们看到了这个儿童网络平台,有些像“绿坝”,但是作为平台,上面能够集成浏览器以及不少教育课件、动漫、儿童游戏、才艺培养应用,家长可以在后台筛选信任的网站,而且还拥有手持Pad版。薛斌和另一位合伙人跑到苏州去和其创始人见了两次面,回来就拉上周宇再次前往。几乎在一个月之内,三个人拍板决定与这家公司进行合作。最初是打算投资几十万,成为其在常州的代理经销商,但在继续接触的过程中,转化为投资,并单设一个公司作为其全国总经销,投资金额在百万元级别,占股比例也“保密”。
他们的决策很快。首先本着“投资首先要看行业”的判断原则,通过对各自侄子、外甥上网习惯的判断,用周宇的话说,儿童互联网这个行业社会关注度够了,但是不够成熟,“是一个有可能名利双收的事业,等以后产业链健全的时候再进入,可能生态比例就已经不一样了,进入越早,没准机遇越多。”
而从战略角度分析,这款产品的身份是“软件平台”,市面上学习机、点读机这样的硬件不少,各种细分应用也很多,惟独平台是个空缺。而这家公司从平台,发展为行业运营商,通过平台来整合用户,提供增值服务甚至广告服务的目标一下击中了他们的内心。
“就像人们因为用QQ继而用QQ邮箱一样,平台公司都很厉害,你搞一款什么游戏我马上也开发一款,账号都不用换。未来人们用惯这套平台,我们在手机上、电视机上做应用也没问题。”
他们承认这个项目目前还处在烧钱阶段,硬件交给比亚迪代工的效果也不好,手持Pad已经停产,“但是公司能够保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而且我们觉得今明两年就会有行业的爆发点。”
在海贝的团队中,除另一位“非富二代”的合伙人曾经走南闯北跑业务(被周宇笑称为到处催债)之外,周宇和薛斌的实战经历都有些欠缺。
“我们觉得可以投,人家让不让你投也是个问题,”最后他们认为是诚意打动了对方,将全国市场的销售交到这三个小伙子手上。“最后有些东西只是口头承诺而已,反正我们的合作真的不是特别商业化。”
合作后,合伙人兼“学徒”身份的薛斌参加各种重要的谈判。但他们还要忙着做市场,其实销售一套软件平台的难度比实体产品更细碎,要涉及到装机的电脑城,要同银行合作把产品加进信用卡增值应用中,少年宫、游乐场也是他们的目标渠道,与之前电动三轮车的打法不一样,经销网络的交汇也并不多。一切要从零开始。好在他们已经与几个地方的电信谈了合作,在学校能够形成垄断的短信平台“校讯通”推广产品。
“这事很基层,但是我们投资了这个网络平台,这也是我们的创业机会。”周宇说。这种第二代不接班,利用投资来创业的现象并不少见,就像媒体采访恒安集团首席执行官时许连捷提到的,“我的3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向我靠拢,他们对恒安不感兴趣,都有自己的专业,他们担心在老爸身边缩手缩脚,发挥不了自己的才干。”投资是前奏,很多第二代考虑迈进投资的事情里面。
星际控股的陈序2008年在国外读金融毕业后,并无意回国,但家人帮他找了个项目:与上海市闸北区合作一个产业园区计划“名仕街”,模式类似于北京的798工厂。
有政府资助,将中小企业聚集在一块,然后形成以时尚服装为主题的规模化的产业基地,将国内外服装产业进行对接,类似于将政府的租地转租出去,在后期利用品牌来赚钱。项目不复杂,但是概念很新。
陈序9月份回国,10月份就开始接手,虽然他清楚,“其实家族是想通过这个投资把我召唤回国”,但是在主导投入了5000多万元之后,陈序把总经理、市场总监的活儿都担下了,做成了服装行业的孵化器形式。“几千万就这么投下去了,我也就跟着做这个事儿了。后来还投资《锦衣卫》、《叶问2》等电影。
陈序是星际控股集团旗下投资公司与战略投资部的负责人,主导了对上海时尚品牌基地“名仕街”的投资。
如此来看,他们甚至堪称背景*越、最年轻的投资人,多数在海外留学,学习金融、投资或管理,毕业后在国外工作几年,回到国内进入家族企业,在基层“体验生活”,甚至有人在大公司打工或自己创业了几年。父辈结交的人脉,以及“不缺钱”的背景,让他们有更丰富的想象力。
传统行业与新兴行业的碰撞也许是他们选择创投的首要原因,做打火机起家的实业老板毕竟很难接受做无线互联网新产业。将江苏海贝引入常州创意产业基地的副主任刘靓总结,“他们在海外留学,接触到了新的理念,回来也想寻找国内创业同行,一个出资一个出力,何乐而不为?而且创业板对他们的刺激很大,他们想做出点有影响力的事,*还能上市,但是原本所在的实业上市机会很小,又没有爆发空间。”
而“接力中国”组织创办人、新丰集团董事长缪存良的儿子缪新颖尽管没有涉足创投,但是曾经在回国后玩过一把资本运作,做了股票增发的生意。当初“激励”他离开父亲公司的原因之一是,带着新念头,很难空降进老实业企业。
“如果投资一家公司,只能做顾问,加入一起创业的话还可以参与决策,插手到日常运营里面去,有很大的发言权,这种心理上的社会激励感,在短时间内比金钱回报更加有吸引力。”
影响力、自我证明、对新行业的兴趣,这让富二代做投资成了一个比较时髦又能够敬孝的正事。
核心竞争力:家族和圈子
对于很多“富二代”来说,家族主业为重,是责任更是义务,投资的兴趣成分更多。不过,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投资肯定是儿戏,例如“六人行”组合希望力求咖啡厅近期先不亏钱,而且前期一次性投资够150万元左右,*别再追加投资,免得麻烦,但这不代表要做甩手掌柜,邵少卿跟大家说,“前期我们必须特别认真,定位包括一些其他的东西全部准备好,再找一个专门的人来管理。虽然我们私下的底线是不亏,请到的店长可不能这么想,他得以盈利为目的。”
邵少卿从没想过跳出去创业,因为家族企业的五大业务“已经够他玩了”。他的父亲在1991年从制作晴雨伞并主打外贸起家,之后增加了食品业务,又开始在生物科技领域掘金,先后推出血液制品、生物酶制剂和指纹识别业务。实业的萎缩,不同新业务的出现,让他觉得公司像个大的投资机构,而爸爸则是个投资人。
不过涉及到自己,他没太想过做创投,直到2010年才投资了一家餐厅。实际上,这些“富二代”的投资有个有趣的特点,就是关注到衣食住行相关的服务业。
“我门圈有个朋友,父辈是中国500强企业,对什么都感兴趣,投了美发的、洗车的、酒吧、台球室,东投一点,西投一点,全是他会用到的。一看这家店生意不错,老板想扩大规模,就一拍即合投资了。”缪新颖说,
邵少卿的投资要比这复杂得多。他定下了投资餐厅的目标,考察了半年时间,最后锁定了一位温州名厨金怀,投资的是他旗下三个品牌的中档餐厅“楠溪*楼”,还只投了其中的一家店,200万元,占股25%。
“这次投资相当于一块试验田。”他的目的很简单,让餐厅和海螺旗下的食品业务做个联动。海螺的调味品在温州当地市场占有率达到80%以上,基本达到垄断,但这些酱油、醋、老酒长期以来走不出温州。个中原因是,调味品行业比较特殊,味道很难满足跨区域需要。
海螺集团曾为了寻求突破,花5000万元从日本购置了一台压榨机,相当于一个酱油制作流水线,但效果甚微。这让邵少卿确信,这个行业属于“要死死不了,要大也大不起来”。后来他们效仿中粮那样做全产业链,与农科院合作建有机基地种大米。
后来邵少卿想,不如投资餐厅,把餐厅当做专卖店,做一个产业链的延伸,既可以用海螺集团的调味品和大米,又相当于一个可控的销售终端。对这个提议,老爸表示同意,但不多过问。邵少卿随即筛选了几家餐厅挨个接触,最后选择了楠溪*楼,其创始人金怀还是*个拥有EMBA的厨师,在温州非常有资历,而邵少卿进入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到位,恰逢创始人要将品牌更新换代,也参与了一些新的装修风格、菜系、定价的策划。这笔投资是邵少卿以食品公司的名义进行的,也看了报表,计算了成本、投资回报率、几年预估效益。投资餐厅相当于跨行,为了解决安全问题,他们还特地买了两台大型的洗、消毒、杀菌一条龙洗碗机。
但邵少卿不打算过问太多经营问题。“我爱好美食,希望未来能够游遍全世界,顺便吃遍全世界。但是我不懂餐饮,也不想管这些事,外行人去管内行人怎么管得住?肯定是他内行人管内行人对吧!目前还没有做大的决策上面的布局。先投资一家,也不敢投资多了,否则一下赔掉十家怎么办?”
其实很多“富二代”的任务就是用投资来进行背后集团的战略扩充。有种做法蔚然成风,就是实业公司开辟战略投资部,第二代作为负责人。
“像我们家给我的定位始终没变过,就是找新市场、新商机,老一辈不会发掘新东西,甚至不想做,那谁做?还不是我们这些新人?”缪新颖说。星际控股也早早进行了改革,将旗下一些部门剥离为公司,让职业经理人持股,而第二代陈序掌管“星际投资有限公司”,也负责公司的战略投资部门。从起家的警用行业,到被服劳保、警棍、防爆产品,过渡到创意产业和航空业。
有人投资谨慎,有人崇尚激进,除了敢于尝试新产业之外,这些第二代们身处的圈子对他们的投资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例如“接力中国”形成的圈子中,大家互相投资的情况很普遍,一个人创业了,更多认可他的朋友就跟着助燃一把。有一阵圈中还有过媒体投资热,做杂志的起码有三家,“但是这行业不断烧钱,烧到一定程度的话投资人就有意见了。”
事实上,第二代精英的圈子也会接受白手起家的年轻创业者,只要不势利、热爱事业、好相处,都能成为朋友。而除了和陈序、邵少卿等哥们投资咖啡馆,他们也会讨论最近投资的好项目,彼此互为投资顾问。“投资和圈子有关,大家积累很好的友情,也是为了未来,可能几年后会有合作,由于知根知底就很容易投些钱过去了,或者建立合作。”温秀君说。
一个饭局上,薛斌结识了常州大剧院的老总,市政府牵头、剧院定期举办的儿童艺术节对他的平台是个极好的切入点;常州恐龙园负责人也通过关系找到薛斌,希望合作个活动,双方共同推进品牌。不过恐龙园方面谈了两轮最后没有谈成,主要是海贝方面没有准备好,人手方面来不及操作,他们也不认为可惜,因为这些人脉永远在那,需要就能用。“家族背景带来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前提是互惠的利益,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家族带来了好的人脉关系,出去做投资的时候可以接触到很好的一些资源,去外地考察都能得到很多政府的重视,哪一个普通的投资机构、投资公司出去有那么多的光环?很多人就不重视,其实这是个良性循环。”温秀君说。缪新颖认为,“有些父辈都是直接跟郭广昌、马云这些朋友关系都挺好的,他们身边的人还包括做私募的,投资融资都非常方便。”
不过有行业人士评价,这些人彼此相助,但彼此水平差不多,就像一帮不会游泳的人抱团,最后都沉下去了。找些牛人联合起来才行。
圈子中年龄最小的是高邦集团创始人陈云烽的儿子陈速,低调的他也在自己做投资,有朋友透露他的项目与他喜爱的车相关,盈利水平都不错。由于家族背景,他拥有丰富的智囊团——业内人士、本身就在做创投的朋友,所以投资任何一个行业,他都能比别人更容易找到这个行业的标杆人物和标杆事件。
“投资一个项目,当你左脚跨进去,你对这个行业其实是全黑的,那么没有人来扶你的时候,你就会跌倒,我的信息就比人家多,我会听取他们的意见,有这么好的平台干嘛不去用?”
而他的投资流程中,*步是自己的分析,然后和智囊团商讨,最后自己拿主意,和父母简单商量。有时候一些投资中介甚至也会找到他。但对于所有项目,他都要求拿到项目方案,这也利于动用资金的时候过智囊团那一关。缪新颖评价,每个企业家家庭都很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有盲目投资的成分。
“在资本上面,朋友会把我拉进去。分一杯羹。我拒绝的也不少,这叫感情投资,我投的不只是项目,更多的是投资人。我的风格是,投资过之后我永远不参与管理的,但是我会保有知情权。”陈速说。
异化的投资风格
陈速的家族高邦集团在2000年时开始多元化经营,近几年也涉及了PE投资。这些是他的妈妈在掌管,而负责打理陈家投资的机构是环亚投资,这是家温州人自己的创投机构,创始人胡旭苍同样拥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但他的情况却不能成为“富二代”,家庭情况特别,爸爸和妈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舅舅、伯伯他们都是表亲,家族做低压供气、开发房地产,大舅与二舅分别是新华集团、庄吉集团的董事长,只有爸爸是复员军人,做行政工作但没有做生意,但家族在乐清已经是第三代企业家。“专门来做投资的人就我了。”胡旭苍说道。
2007年,胡旭苍曾联合八家乐清企业和一名自然人发起长三角首家人民币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东海创投,之后又创立了环亚创投。温州人的投资观非常特殊,对熟人的信用深信不疑,但是对把钱交给别人去做投资则谨慎至极,外人在温州募资并不容易。而环亚发起时的情况很简单,亲戚朋友好办事,“所谓的募集其实不是募集,说白了都是朋友、亲戚,知根知底,我也拿自己的真金白银出来投。”
而另一家“富二代”创立的投资机构——浙商创投最初的资金来自12家著名的浙商民营企业,“我们募集的多数是杭州、宁波等地方的实业”,创始人之一陈越孟是中国惠康集团公司创始人的二儿子,他的情况与胡旭苍相似,“我们不提当初惠康具体出了多少钱,反正给其他的LP信心,那意思是,我投了钱,如果投资有危险全部有我的份,我的家族企业有39年历史,这部分诚信肯定是有保证的。”
不怕没钱投资的情况下,陈越孟甚至开始劝说LP们理智些,“投资机构四个要点:募投管退,我们始终对投资者强调,三五年间你这部分钱投出去了,可别影响你正常的生活、生产或者公司经营。几个亿的资金,我们不希望你全部投进来,投个两三千万就行了。”他自认为非常懂得来自实业的LP们的心理,“我重视资产和投资的组合,就像我父辈积累资产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目前环亚投资的基金中,企业LP占了90%,自然人很少;而浙商创投拥有了八个基金,包括近200个自然人LP,包括传化集团、喜临门集团、滨江集团、红石梁集团等,直逼以“广撒网”著称的九鼎投资。
以胡旭苍、陈越孟为主的第二代们通过正规的投资机构,专心在投资路上掘金。这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模式,自己既是LP又是GP,投资父辈、亲朋好友的钱。这两家机构的风格还有所不同。陈越孟组成了一个五十余人的大型队伍,在一些城市拥有分支,他的投资信条是“灵活高效、严谨规范”,备选企业众多。而胡旭苍则极其谨慎,多数筛选过的案子他都要亲自去探查一番,下面的投资经理都是他的“眼线”,没有高级投资经理,因为“其他人谁看都不算,暂不放决策给他们”。
从对创意产业的投资就可以比较出来。陈越孟对影视行业进行了不少分析,华策影视、中南卡通、数位科技、华数传媒这些龙头企业一个没落下;而胡旭苍曾经错过华谊兄弟,但是他不觉得可惜。
2008年年初,胡旭苍在上海时被一个朋友推荐去看看华谊兄弟,他还有些不屑,“看了半天那个报表,实在看不出这个东西能上市,靠几个明星和冯小刚拍几部电影么?而且证监会整天说开创业板,说了十年都没开,怎么知道创业板一开这个东西就能上市?但是中国人很奇怪,70块看场电影他不愿意,70块钱去买他一只华谊兄弟的股票,他又愿意买,这也说明我对这个行业彻底不懂。”
“我作为亲戚朋友们的资金的负责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投资的安全性,首先是安全,再是便宜。你不安全再便宜也没用。一个都不能投错,其实即使每一个都不愿意投错,你也会有投错的时候。我如果允许自己有点儿疏忽,那可能最后的错误就不是一点点了。”
胡旭苍总结了自己的风格,看“十二五”规划,政府指哪他们就打向哪,*不能碰那种高污染、高能耗的;项目可以有点儿风险和瑕疵,但要看的懂,而且懂得怎么去规避;可以踩黄线,不能踩红线。
“有个企业号称自己怎么样,我和几个经理去跟老板谈,他们进去了,我就扔了一条烟给看门的保安,就跟他聊一天发多少车货。我就可以算出他一天有多少销售额嘛,你总得发出去吧?你货只发一车,那我算起来你这三车才装得下,说明你肯定放了三分之二的水。最后那个公司没投,老板不诚信。”这些东西多数来自家族企业的耳濡目染,商业本就有共通之处,不过由于自己要投资,会促使自己更疯狂地去学习。
不过在国内煤矿投资、房产限制的情况下,来自实业的钱转向创投是个趋势。胡旭苍所在的大楼中有很多创投机构,数量之多让他也不明白;上市公司中也有很多专门做投资,比如雅戈尔的报表中创投能够占到较大比重;德力西也于去年注资到网络游戏领域。“原来实业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情况不一样,也是我选择做创投的原因。”胡旭苍说。
“其实拥有家族企业背景还有个好处,投资界竞争激烈,我们去看项目的时候,被投企业会说,谁谁谁马上要投了,已经定下来了,你们赶快投。反正我不会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不会急功近利。”陈越孟说。
不过还有些富二代选择了其他的方法,例如有些人会组成母基金,向其他创投机构投资,而这更需要解决LP的信任问题,还有些“富二代”会到大的投资机构做学徒。
“富二代做投资很好,不参与永远不知道里面的秘密。你进去赌了你才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胡旭苍说。陈越孟则认为自己的路线选得很对,“我喜欢做一些资源整合的东西,做一些宏观的比较,投资是最适合我的。创立一家企业有80%~90%是不成功的,如果我投资一家,每家企业占到5%也不错。”
靠不靠谱?
“投资是最简单的事,有钱就行,比去菜市场卖菜还容易;也是最难的事,永远说不上百发百中,因为你无法控制行业,无法……创业者。”一位重庆的创业者说,在他的企业中有个富二代,一心扑向编程,从不动用家族的钱去投资,“但是我接触的一些富二代就觉得,有钱怎么能不投资?”
实际上,“快进快出”的投资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是历练,有些父辈虽然认为,孩子能力不差就可以接班,但又凭什么委以重任?投资似乎是一个低门槛,但又能学到实战经验的战场,何况资金并不是问题,这点学费还是花得起。
尽管手中有1000万的时候,投资50万只是个小数目,很多人不会做太细致的“尽职调查”,但另一方面,“富二代”们在投资的过程中开始重视对商业模式的判断以及资本运作,这往往是他们的父辈疏忽的,却又是当前商业社会最重要的。
一位创投界资深人士评价,创业创得好,还需要懂得资本,最后公司都得在资本市场上去接受新的人来投资,必须懂得如何让新的投资人来给你捧场,好的投资人可能没有太多实际经验,但是有投行经验,就像多数教练都不是好选手,好的选手也不一定做好教练一样,正所谓“赚再多的钱,都不如资本忽悠一把”。
“投资最锻炼的是和合伙人打交道,如果没有多次合作的经验,大家往往不知道怎么去合作一件事情,所以前期要做很多事情,把丑话讲前面,该有的东西全部书面化,做*的这个预期,做最坏的打算,”缪新颖说,“这个事儿对第二代企业家相当重要,我未来的投资,首要找个好的合伙人,*在30岁以上,业内资深人士,因为他能弥补我们的短板。”
“所以有句话,亲兄弟明算账,投资更是这样,现在很多打官司的都是兄弟之间。”邵少卿说。
“我不怕投资失败,我还和爸妈说,给我一次失败我才能成长。”陈速说。他投资的一家企业曾经面临创始人散伙的问题,最后在他的调和之下,终于将离开的人请了回来,公司恢复正常运转,这也让一些长辈对他的能力刮目相看。
反过来,创业者也正面临是否接受来自“富二代”投资的情况。温秀君曾经遭遇过几次同样情况。他做外贸工厂时的合伙人是他的高中同班同桌,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散伙后一位前工商局副局长的儿子与一个集团总裁的儿子投资了他的杂志,“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玩了”,最近又有几个朋友进来,其中一个也是家族显赫,总之投资人不停在变,只有他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我接受投资不会看太多对方的背景,而是三点:*要有资金实力;第二有一定的资源;第三股份比例是否合理。对创业者来说,即使投资来自富二代,也莫过于此。”
也许来自第二代企业家的投资并不能对创投业产生什么波澜。常州创意产业基地副主任刘靓正在策划,将自己认识的富二代们联合起来成立基金,投向园区的一些优秀企业,“我会先做试点,希望出现一些类似于薛斌投资智童类似的事件,也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他们对TMT行业兴衰的过程没有参与过,没有一个特别感性的认识,也许他们干个五年、八年,积累了经验再进行创业,就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组合了。目前能够算成功案例的还没有,他们的投资是否靠谱,也要到三年之后再看吧。”刘靓说。
“从第二代的角度,我也相信这是生态平衡,我们这样的背景,在这个年龄你投什么赚钱了,赚大钱,这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赚钱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就像阿里巴巴曾经就剩一口气,撑过去成功了,写成功的自传的时候,你都有东西写,不然的话,只有四个字,一帆风顺,对吧?”缪新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