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0-11日,由中共重庆市委金融委员会办公室指导,清科创业、投资界主办,重庆渝富控股集团联合主办的“第二十四届中国股权投资年度大会”走进西部金融中心重庆。作为股权投资行业晴雨表,本次大会将以“万象耕新”为主题,回顾行业风云,重塑格局策略,探索价值发现,持续为中国股权投资行业注入力量。
本场《科技向新,创投向实》圆桌对话,由金石投资董事、总经理常军胜主持,对话嘉宾为:
符绩勋 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
龚虹嘉 嘉道私人资本董事长、海康威视联合创始人
黄 杰 中国国新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黄杰
厉 伟 松禾资本创始合伙人厉伟
以下为对话实录,
经投资界(ID:pedaily2012)编辑:
常军胜:今天台上在座的都是在投资界耕耘了20、30年的老兵,仍然活跃在投资一线,想请各位分别回顾一下2024年。因为2024年确实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中冰火两重天。请各位投资界人士做一个自我介绍,回顾一下自己过往一年的业绩。先有请符总。
符绩勋:谢谢常总的开场,也感谢清科的邀请。我是符绩勋,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从业已经24年,跟在场很多人都是多年的交情,也见证了中国过去20多年起起伏伏的发展。
纪源资本过去一年整体投资节奏偏慢,我们挺期待接下来的五年。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些形势的转变,不管是宏观方面,还有地缘方面都在变,这些变化其实就酝酿着很多机会,所以我对未来满怀希望。
龚虹嘉:今年跟过去几年一样,我们还是围绕生物医药做投资,包括以细胞为特色的细胞治疗,细胞创新药的申报,还有临床实验、细胞治疗、干细胞和免疫细胞。
其次关注用科技来拉动或改变职业教育实训环境、实训手段的一些底层技术、应用技术、课程和解决方案,今年在这一方向也下了比较大的力度。
另外,如何把其他行业的科技创新应用到中药材科学化种植,从而使中药材的质量等级能够有一个全生命的溯源,以及围绕以制剂为代表的中药材复方,走出一条中国式创新药申报材料的方向和道路,也是我在过去一年花的精力比较多的方向。
厉伟:过去一年,对松禾这样的纯民营资本来说,可谓五味杂陈。年初大家普遍对出路感觉迷茫,虽然9月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实际上我们仍然在深思探索。
2024年,松禾的主要工作集中在募资方面,年内共设立了四支新基金。其中,深圳“20+8”产业基金——细胞与基因产业基金顺利设立;在常州也设立了天使基金,重点布局新能源和新材料领域;在桐乡和安庆也分别成立了新基金。在募资的过程中,民营企业的感受更加深刻。
从过往大基金的经验中,松禾逐渐意识到,一定是要往中型规模去转型。随着环境变化,基金规模过大对民营企业而言存在挑战。特别是在市场波动加剧、二级市场不确定性显著增强的情况下,过于依赖后期的投资导致收益难以稳定。因此,我们更多聚焦前端布局,在投资方面也变得更加谨慎。整体来看,我们对2025年仍抱有一定的希望。
关于当前形势,我觉得正在变好,不是已经变好,而是正在变好,这是一个过程,未来的发展仍存在许多不确定性,而这些变化将对我们的决策产生重要影响。这是我目前的主要感受。
常军胜:作为嘉宾主持,我也给大家分享一下,金石投资在2024年所做的一些实践工作。第一,我们募资总体比较顺利,包括年初设立了海螺基金,在台州设立了浙江省精密基金,年底刚刚完成传感器基金组建,总体募资额过百亿元,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在投资端,我们还是保持着比较高的活跃度,近几年交割项目40多家,交割金额70-80亿元。投资领域从硬科技到战略新兴产业,现在也都围绕着新质生产力展开,我也分享下过往一年的投资案例,跟在座做一些交流。我们认为金石投资在2024年投的宇树科技在人形机器人领域进展很快,而在固态电池领域,中国也加速产业化。我们还认为中国的半导体设备领域,经过了近十年卧薪尝胆,完成了0到1的阶段。
今年在新质生产力细分领域中,大家比较感兴趣的有很多,包括大模型,即将大规模商业化应用的固态电池、人形机器人、生物科技、自动驾驶等等。请在座的嘉宾结合自己的研究,结合实践,分享对这些领域的一些心得。
符绩勋:我们看AI赛道很长时间,在AI场景里面,对大模型这一大方向是认可的,但更关注怎么落实,怎么商业化。我觉得大模型、人工智能应用到机器人,后者作为一个载体去突破原有的一些规则性问题,有很多想象空间,所以我们布局了仓储机器人。而像无人驾驶,不仅仅是载人,还有很多载货场景,包括采矿用的无人驾驶卡车,其实这里面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另外在材料方面,中国有很多很好的材料科学研究,我们也在布局。还有3D打印,全球3D打印供应链80、90%都在中国,从机器设备到上游材料,存在很多的机会。
我们现在看医疗赛道也比较多,会从AI角度去看行业,也发现了有很多不错的机会,正在布局。
龚虹嘉:围绕科技创新,我谈一点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和思考。在座的这些优秀的创投机构管理人,都是在寻找通过科技创新带来业绩和市场地位的、正在快速提升的优秀创业企业,而优秀的创投往往都是建立在优秀创业企业的成功案例上。
谈到创投向实,商业模式的创新、应用技术的集成创新,曾经引领了中国创投一段时间的辉煌。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创投机构,比如说早期投早投小投硬做得较好的英诺,过去不太主流,因为他们老投一些比较硬的科技,但这五年慢慢成为了主流。
今天这一场还有中央创投机构,下一次可能情况会变化。因为国家也发文要投小投早投硬科技,这意味着下一步追求科技创新投早期的创投机构,会成为以央企为代表的景象就会出现了。
国企的领导也经常说,央企和国企很难做真正的创新,所以创新就分成了很多层面:如应用和集成,集成比较时髦的就是跨界融合,有时这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商业奇效。
今天谈科技创新相较于过去,是处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际环境下,也就是所谓的“小院高墙”。这几年,这几年优秀创业公司都面临着内卷,为什么会内卷?是因为院子越来越小,密度越来越高。从事同一个方向、产业、产品,获得创投资金的企业多了,在小院里就得互相内卷。
我最后一个思考:如何改变世界?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此前在香港科技大学发言,他认为基于GPU的大语言模型,已经把人类带到了重启的元年,重启意味着我们用现在的大语言模型可以像今天的主题《万象耕新》一样,所有的事物都可以重新把它耕作一番,迎来新的景象。
现在大语言模型可以重新构建所有事情,小到找材料,做保姆,还有智能家居,都用AI大模型来重做一遍,我们就会完全进入了一个新境界。重启元年对于我们来说,也到了真正的不得不面对底创新、根创新的元年。
从美国的谷歌、脸谱的出现,到把我们带到重启元年的Open AI的出现,其实他们创始人都并没有读过太多书,还没有被现代教育知识填满自己大脑时,就辞职出来创业了,他们也没有在任何一个优秀成功的企业受过专业训练,在科学智力方面也没有太显赫的父辈。这些人都是靠一些特殊的创投人物和创投机构,也包含有创投情怀、对创新有梦想追求的一些教授,给他写了支票。
例如彼德蒂尔给facebook创始人开发了50万美元的支票;在之后,奥特曼跟马斯克参加了两个论坛,他的表述打动了马斯克,马斯克说服了彼德蒂尔,给了10亿美元。算法和算力能够出什么样的奇迹?春江水暖鸭先知,微软知道了,赶紧投了100多亿美元。我在想这种景象有没有可能在中国出现?中国缺什么?我也在思考自己的使命,是不是跟这个有很深的渊源关系。
厉伟:今天的主题是科技向新,创投向实。我曾提出一个观点:没有硬科技支撑,模式创新可以随时被中止,今天有点面临这个局面。没有硬科技支撑的模式创新,就像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难以长久。
松禾20多年来一直专注于硬科技领域的投资,而这两年硬科技的热度明显上升。硬科技投资周期普遍较长,与模式创新和应用创新相比,最大区别在于它更容易在初期阶段失败,甚至连产品雏形都未见到便终结了。而模式创新通常有用户、有应用的机会,只是在用户量无法上升时才失败。因此,硬科技投资的难度和痛苦显而易见。
在当前国际竞争环境下,我们处在“小院高墙”格局中,如果想突破人家的高墙,不仅需要更强的技术“硬度”,还需要具备能给对手制约的能力。你对别人有制约的领域越多,别人一定会在更多领域放开。想要突破现在的困局,应加大硬科技投资力度和认知推广力度。
再就是资本市场方面,要对硬科技的投资要给予更多的关注,尤其是在证券市场方面,我们最近呼吁,建议证监会在支持上市公司并购硬科技企业时,采取更加创新的方式。例如,上市公司发行5%以下股份收购硬科技企业,能否允许上市公司通过简化程序进行并购,从而更有效地推动硬科技投资的发展。
另外,硬科技周期比较长,不能给一个相对合理的回报,即使呼吁再多,也可能只停留在“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必须有一个综合性的支持体系。当前的投资本质上是一个立体作战。仅靠口号无法推动实质性进展,必须有各方面的配套措施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松禾下一阶段将重点围绕着我们已投资的头部企业产业链,尤其是解决产业链关键科技需求方面下功夫。在现在这个困局下,至少能够使我们的投资得到一定程度的回报保障,或者说兜底保障。
此外,我担任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的理事长,这个公益性组织是我和俞敏洪、黄怒波、孙陶然、李斌等一批北大的校友12年前创办的,目前已培训了数十万名创业者。其中,相当一部分创业者有转型的需求,我们希望将这些有转型意愿的创业者重新组织起来,进行新一轮的培训,并将他们与高校的项目和科学家资源对接起来,再提供资金支持,可以更大幅度提高成功率。
我们也希望创投同行们积极参与,支持转型创业者,帮助他们接触更多新的项目。我相信,这不仅能助力硬科技投资,还能推动科技创新落地,促进创新成果向实际应用转化,取得更大的成效。
常军胜:2024年发生了很多事,对世界经济、中国经济,以及中国资本市场产生了影响。乐观者有,悲观者也有,我也想听听在座的嘉宾谈一谈看法。
符绩勋:过去一段时间,我走访了很多国家,看到了很多新挑战,中国企业需要重新思考如何“走出去”,出海不再是简单地占领市场,而是要跟海外合作伙伴、当地“地头蛇”达成共赢。当年很多日企和欧洲企业来到中国发展时,也是跟中资企业一起合作,尤其是汽车工业,现在我们的汽车工业也发展壮大,非常发达。
厉伟:作为过去20年全球化最大受益者的中国,在新变化下,必须采取相应的对策。
首先,中国需要进一步扩大开放。易纲近期的观点,从经济学角度看,采取报复措施并非最佳选择,实际上是最不受益的一种方式。因此我们需要进一步的开放,近期连续的单方面免签政策的推出表明,政府已经认识到通过深化融合破除“小院高墙”的必要性。
中国下一步的发展过程中,国企和民企应该进一步融合,来支持民企的发展。中国改革开放40年,给中国带来最大变化的是民营企业的活力调动起来了。如果在未来的发展中,国企不能进一步跟民企融合,来调动双方的活力,利用民企的活力来调动国企的活力,我们肯定都是受损者。
国企应该在支持创新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国企有天然的制约,这个制约如何消除?国企可以通过与民企合作,来消除和进一步减少制约,这也是未来进一步深化改革的重要课题。
在开放方面,“和气生财”不仅适用于企业间的合作,也适用于社会各层面乃至国家间的关系。中国过去几十年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和气生财”的理念。
最后,希望创投界和国企能够深度融合,发挥民企的活力优势。逆全球化实际上是反开放,内部的民企与国企需要更广泛的开放与合作,进一步融合,民企对国企开放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国企要对民企开放,这种开放是大家深度融合,只要对外开放和对内开放都做好,我们一定能够在这一场潮流里面迎来下一个春天。
常军胜:最后得有一个收尾话题。投资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回报,国内不管是IPO,还是走并购,都高度依赖资本市场的活跃度,因此“期待”应该是明年的一个主旋律。各位嘉宾最期待的能够落地的政策是什么?
符绩勋:前面也提到我们创投行业血液需要流动起来,上市对创新创业还是很关键的,所以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让更多优质的企业能够上市,能够让血液、资金、循环起来,我觉得对创投产业发展是更重要的。
龚虹嘉:我非常认同符绩勋刚才说的,给敢冒险的钱,让愿意追求科技创新的钱,让愿意创投向实的钱,让看多中国的钱,营造一个加快流动性的环境,钱是有属性的,不敢冒险的钱,怎么加快他都不敢冒险。敢冒险的钱,愿意冒险的钱,不管怎么滚雪花球,他仍然敢冒险。我非常希望能够给真正在做创投,真正在做创新,真正通过资本市场的嫁接,通过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衔接,包括IPO通道多层次和多样性,来加大流动性,这样中国的创新就会有非常重要的推动力,甚至是原动力。
厉伟:我期待明年资本市场在并购方面能够给上市公司更大的主动权。美国推动创新非常重要的措施,就是上市公司有非常大的主动权,尤其是在并购方面,大量的科技创新企业是通过资本市场的并购来实现循环的。中国在资本市场方面需要将更多的权力给到上市公司,让上市公司能够比较快速的发行股票,实现科技项目的并购,用上市公司的资金来支持科技发展,这对促进更多的人投身这一领域,一定会有更大的帮助。
第二,我希望在对内开放方面,我们的国企和民企能够更多的融合,国企不能做的很多事情,通过跟民营企业的融合,来实现战略目标。这两点做到了,新的春天一定会到来。
常军胜:今年9月底的会议奠定了政策的转向,也同时奠定了资本市场的转折点。我个人对明年是比较乐观的,市场将会在犹豫中上涨,在振荡中上行。
真正能够让资金加大在实体经济的投资,还需要税收政策配套,如果不降税和让利,钱就会在资本市场空转,所以围绕着企业降税的政策,是我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