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与观众之间还存在一些信息差,可以利用这种信息差制造笑点;现在,信息差几乎被抹平,创作难度呈指数级增长。”
不少“喜剧人儿”在台下都是安静的,和观众所熟悉的形象存在一定的反差。这也不难理解,“逗笑别人”这件事本身就需要具备极高的能量,更别说以此为业。
从代号为 “喜剧监狱”的“一喜”“二喜”一路走来,吕严始终和自己的“固定搭配”土豆一起不断地“探索喜剧的边界”。在《喜人奇妙夜》的舞台上,吕严迎来了两位新“搭子”——何欢、邓帅,三人组成的“量子力学”小队呈现的《小品的世界》无疑是*集*的亮点,也是这一季节目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有人说,在《小品的世界》中看到了新一代“喜人”对小品的解构,他们向着一成不变的套路大胆开麦;更有人在其中看到年轻“喜人”对经典小品的敬意,对喜剧“黄金年代”的向往,无论内行还是外行,都在为他们四两拨千斤的幽默鼓掌。
吕严严肃的严——这是吕严在社交平台上的名字,也是他对待创作的态度。吕严很把喜剧当回事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觉得我在乎,所以要做好”。
以下是吕严的自述。
这是我第三次回到“喜剧监狱”,这个代号最初在选手之间传开时,我们还处于摸索的阶段,处在一种既迷茫又单纯的状态中。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观众会怎么看待这个节目,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大家在一种近乎孤立无援的环境中努力创作,每天挖空心思去想如何制造笑点,这种紧张与压力交织在一起,就有了“喜剧监狱”这个名字。
从节目的*季录制到现在第三季,(我)渐渐熟悉了这个创作环境,但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工作变得更轻松,就像上学一样,年级越高,课程越难。喜剧创作的核心在于违背观众的预期。但随着短视频的发展,观众的预期阈值不断提高,创作难度也越来越大。过去,我们与观众之间还存在一些信息差,可以利用这种信息差制造笑点;现在,信息差几乎被抹平,创作难度呈指数级增长。
作为创作者,我倒不太去猜观众想要看到的是什么,猜不准没有效果,猜准了可能会变成迎合,而迎合往往会导致内容的平庸或雷同。我更倾向于从自身出发,去体验和展现我认为有趣的事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完全忽视观众的需求,只是我相信创作应当首先明确自身的目标——让观众笑,这才是喜剧的核心使命。
我还在“探索喜剧的边界”,我自己没办法判断观众更想看到的是什么,我觉得能交出让人觉得好笑的东西就行,但是好笑有很多种解决方案。观众的笑点阈值在拓宽,喜剧的边界也在扩大。拿之前我和土豆一起做的《父亲的葬礼》为例,如果是在20年前,这种题材可能无法成立,但如今,信息量的激增使得这种创作变得可能。不过,即使边界在拓宽,创作仍然充满挑战,我们得不断探索、不断尝试。
在创作过程中,熟悉的搭档无疑可以降低沟通成本,提升创作效率。然而,在这一季中,我不得不面对新搭档,重新建立默契。这种改变从结果来看好像并不那么理想,但也促使我学到了很多。例如,与邓帅的合作让我意识到,演员在塑造角色时,自身强大的信念感是多么重要,即便是一个看似滑稽的角色,也需要通过信念感来赋予其生命力。
我们的作品通常需要经历多次修改和调整,从一个点子诞生到最终上台表演,常常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时候我们会即兴发挥,有时候则会仔细打磨每一个细节。创作过程的自由度很高,但也意味着我们必须随时准备调整和改进。这种自由既是创作的乐趣所在,也是难度不小的挑战。
成为喜剧演员之前,我从事过许多不同的工作。这些经历对我的创作产生了影响。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每一次经历都可能成为灵感的起点。曾有一位导演告诉我,好的喜剧演员往往年纪较大,因为喜剧的核心在于表演“尴尬”的能力,而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经历过无数次尴尬的场面,才能在表演中准确捕捉到那种微妙的情感。
进入喜剧行业之前,我对喜剧并没有太多的思考,只是作为观众在享受别人的创作成果。但随着创作的深入,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些作品,这个反刍的过程让我对喜剧有了更深的理解。当然,这种模式的弊端也很明显,现在再看喜剧作品,我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每当遇到一个出色的笑点,我会不由自主地思考它是如何设计出来的,这种职业病让我失去了当一个纯粹的观众的快乐。
《小品的世界》这个作品的灵感来自我对家庭关系的思考——受土豆的影响,我开始认真反思自己与家庭的关系,以及我想通过作品表达什么。这种思考过程是漫长的,也是在与其他优秀创作者的交流中逐渐成熟的。但当我把这个作品交付之后,怎么解读就是观看者的自由了,我也很乐于看到网上对这个作品的评论和解读,也希望它能引发别人的一些想法,各自去探索自己的边界。我们一切的思考,想的一切东西,在未来的某一天都可能会派上用场,人生没有一秒钟是被虚度的。
喜剧创作的灵感来自对生活的观察和体验。正因如此,我一直在努力保持对生活的敏锐感知。我希望自己能够不断刺激灵感的泉眼,让创作的源泉永不干涸。同时,我也希望能够将艺术技术化,找到创作的规律和方法,以应对不断变化的观众需求。
每次提及我对于喜剧的态度,我都觉得“热爱”这个词太高尚、太了不起了,但是我在乎,所以想把它继续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