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和数据科学将把所有的产业都重塑一遍。
“我们相信软件和算法控制世界，数据才是核心生产要素，数字产业发展到今天已经完全可以称为是第四产业，是未来数字经济的核心。而曦域的核心投资能力就是投资数字产业中的软件及数据智能”，在曦域资本创始人黄晓黎平静的语言中，我们开始了这一次访谈。
黄晓黎补充说，“今天的数字化就像一百年前的电气化，算力和算法将成为核心生产力”，最近ChatGPT做了最好的市场教育，让所有人感受到AI时代真的来了，不管是数字经济的国家战略、信创体系建立的急迫性，还是刚刚二级市场软件和数字经济板块的空前普涨，都在告诉我们，我们正在面临着人类社会生产力和经济形态的巨变，“而我们做投资的最喜欢的就是变革。”
等风来，曦域资本已经沉淀了七年多。2015年，身为景林股权投资基金共同创始人及主管合伙人的黄晓黎做出选择，自立门户成立曦域资本。曦域资本用七年时间跟踪了超过150个技术细分行业，调研了近4000家基础软件和数据智能公司，所有被投的40多个标的公司都是纯软公司。黄晓黎领着团队不断摸索，在数字产业赛道上悄然拼出一张规模不小的版图。
曦域资本创始人黄晓黎
如今，数字经济成为国家战略，这一个赛道开始涌入更多投资机构。“为了迎接这场空前伟大的数字革命，我们已经等待很久了。”访谈中，黄晓黎不止一次强调，数字化和数据科学将把所有的产业都重塑一遍，“想想就很激动人心。”
一家VC成长历程
为何专注投资数字产业？
追溯起来，黄晓黎算是国内很早一批VC投资人。
从业25年，黄晓黎亲历了中国创投从莽荒到成熟的岁月，她曾担任景林股权投资基金共同创始及管理合伙人、金杜律师事务所证券部合伙人，拥有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计算机管理信息系统专业学士学位、南开大学国际经济法硕士学位。早年间，她带领团队创建了景林资产一级市场投资业务，一度管理规模约80亿元人民币。
亲历行业的起起伏伏之后，黄晓黎开始思考：如果我能在后半生持续做我热爱的技术投资，我该如何定义自己的边界，如何找到生命周期更长的投资赛道？彼时，基于计算机算力和算法的巨大进步，促使人类文明发展的底层生产力又一次发生了巨大革命。“我要创建一个边界清晰只投技术，并且自身就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和数据科学解决投资系统的垂直基金”，2015年，曦域资本应运而生。
成立的第一个七年，用黄晓黎的话来说就是一段沉淀岁月，“我们不投硬件，只投软件，要做就做看似难、门槛高且时间是朋友的领域。”
梳理曦域的足迹，从金融科技基金到“数据智能基金”，再到“数字产业基金”。曦域成立之初，由于信息化和数据应用成熟度，团队先选择了这些技术在金融行业的应用，但随着所投资在金融行业里面的通用IT技术和通用大数据、AI公司在其他行业的商业拓展，也随着各行各业的数字化兴起，曦域投资的能力边界自然积累扩张，其所专注的赛道定义也越来越清晰，“我觉得各大机构对股权投资赛道的分类‘企业服务’、‘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计算机信息技术’等等都无法真实反应中国现在如火如荼的第四产业‘数字产业’的发展，也许定义为‘新兴数字产业’更为合适，而基础软件和数据智能这些软的硬核科技也是这一产业中发展最快最有潜力的主要组成部分”。
“这就像大海，趋势来了，一浪一浪的，我们只是顺着趋势，一个一个的细分长期跟踪，等待着大浪即将或刚刚到达的时候，去投资在这个行业里准备最充分的公司”，近几年，曦域陆续投资了公安、部队、政府、央企、能源、网络安全、工控安全等领域的软件或数据智能公司，“我们投资的每一个公司，不管在什么阶段，产品的先进性和优秀的团队都是必备的，这个被投标的应该是具有领先性和先发优势的，我们都希望它能够成为这个行业未来的龙头。对于软件公司投资，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并投资未来细分行业的头部。内卷过后，他们将成为细分行业的王者，行业会离不开它，心甘情愿的为之付费”。
一路走来，黄晓黎带着团队在数据技术领域蛰伏多年，曦域资本也基本走完了第一个基金周期。以往这个看似不性感的领域，开始火了。
投出一张数字产业版图
详解背后方法论
过去几年里，TO B端数据软件服务一直都坐在投资圈“冷板凳”上。由于技术门槛高、回报周期长、前期投入大等原因，不少投资人望而却步。
但黄晓黎和团队却乐在其中。她总结，在国内投资数字产业有几个较高的门槛：投资人不仅要对各种底层IT技术、互联网技术、云计算、分布式、大数据、AI、区块链等等有一定的认知，还要对新技术的发展有强烈的敏感性和学习能力。另外，投资团队更要了解行业Know-How，认清行业周期、格局和业务变革，当然，还有基础的投资能力，熟悉资本市场发展规律和规则，以及具有基础的法律、财务知识。
为此，曦域组建了一支质量极高的投资团队：由顶尖互联网技术专家、数据科学家以及投资、法律、财务等专业人士组成。目前曦域资本的几位合伙人，均是技术背景出身，都曾经写过代码。
曦域的另一个特点是，曦域本身也是一个新兴技术公司，曦域自行开发的“域见”系统，试图用技术系统性解决投资问题。“我们把投资方法论、项目投资过程都代码化，不断抽象最优解，我们合伙人郭琪自己开发出域见系统，所有人都把业务搬到了线上，不仅让投资人的业务标准化，更把长时间维度下不同人的信息和经验沉淀在一起，并且系统根据我们业务能力的提高，也处于一个不断增强改进的正反馈状态”。
黄晓黎还举了一个最近的例子：域见里面有近4000家公司的调研数据，这些都是实际参与调研有质量的真实数据，原来团队希望通过数据结构化来做智能搜索，后来因为数据结构化给投资经理带来的负担太重而放弃了，但ChatGPT来了，合伙人郭琪把曦域的数据传到大模型上实验，效果非常惊人。团队可以很轻松的进行智能搜索，如果团队成员问这几个公司近三年的重要财务指标，立即就列出一张清晰的比较表，“ChatGPT确实大大降低了数据使用门槛，这证明了靠技术路径去解决问题，是条日益积累的正路，技术进步经常会出乎意料的快，而这时候有积累的人才能够真正受益走的更远”。
曦域资本自主研发的域见系统
黄晓黎特别指出，“做技术投资最重要的是需要系统性挖掘，漫长的跟踪和等待”。她举例了两个项目投资的不同过程。一个是零数科技，曦域从17年开始看区块链，从200多家公司陆续调研的69家，直到2021年初才想明白了区块链最具有商业价值的部分是做数据交易，因此选择了在这方面最有能力的零数投资。
另外一个案例，曦域在22年底疫情期间用一个月的时间迅速完成了长扬科技的投资，能这么快投资决策是因为曦域从17年就跟踪了工控安全赛道，陆续调研了14家公司，由于产品同质化和估值问题错过这个赛道的两轮投资机会，但正因为团队对这个细分行业的长期跟踪，曦域才能确认长扬科技最有可能成为这个行业的头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进行迅速投资决策。“在域见系统里，区块链和工控安全都是我们的P0细分赛道，我们150多个细分行业分为P0/P1/P2，P0是我们重点可投资的细分，表面上看，我们投资这两个项目用的时间相差很大，但背后的逻辑是一样的，都是基于我们持续跟踪一个细分行业五年，经过漫长的等待，才在一个对的时间里和我们被投公司相遇。这就是系统的好处，如果时间跨度足够长，系统的优势就更明显”。
曦域在数字经济领域的行业布局
总结来说，曦域团队清晰地画出了投资地图。一是沿着技术路径，分为IT通用底层技术、大数据通用技术、AI通用技术、数字生态、进口替代和网络安全。另外一条路径是沿着数字中国规划看商业价值路径，分为数字生态、数字经济（关键技术创新，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数字政府和数字社会。曦域团队要不断寻找的就是在技术成熟产品和商业大需求碰撞时，那个已经准备好未来有可能成为行业龙头的投资机会。
坚持长期主义，保持专业，关键时刻出手，高效拿下项目，这是曦域资本的一贯打法。“我们相信，越专业的市场化基金，越有定价权。”黄晓黎如是说。
下一个时代：数字产业火了
她提醒了几点冷思考
如你所见，数字时代正在席卷而来。正如近期火热的ChatGPT，外界可以一窥AI算法的力量，如今数据渐渐成为新时代的“石油”。
这也是国家大力发展数据经济历史背景之一。来自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数据显示，从2012年至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从11万亿元增长到超45万亿元，数字经济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由21.6%提升至39.8%。最近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提出，到2025年，基本形成横向打通、纵向贯通、协调有力的一体化推进格局，数字中国建设取得重要进展。到2035年，数字化发展水平进入世界前列，数字中国建设取得重大成就。
每个人越来越感受到国家对产业数字化转型和数字经济建设的决心。黄晓黎透露，今年曦域三期基金投资期将结束，现在是非常好的投资时机，内部正在积极地布局，“科创板和注册制的支持让我们的退出路径更加清晰，三期有望获得超额的资本回报。”据悉，曦域资本正在启动四期基金，投资策略和三期一样。
国外软件行业发展了几十年，咨询、产品和服务都分工很细。尽管目前国内产业分工还没有形成，但信创和数字经济的巨大需求，举国体制的巨大投入，以及持续释放的工程师红利，黄晓黎相信未来十年，中国一定会像美国市场一样，涌现出一大批大市值的2B的技术公司。
不过黄晓黎也提醒，国内数字产业投资仍存在着一些困难：
第一、国内创新技术资本闭环没有形成，尤其缺乏早期投资资本。目前二级市场还没有足够的优秀数字产业公司上市，合理的估值体系没有建立，赚钱效应还没有显现，市场化的资本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大量涌入。
而且，由于信创和数据的原因，美元资本很难参与国内数字产业投资，但一级市场人民币资本目前比较匮乏，绝大多数的国资不可能承担起投早期的职能。因此，目前这个行业发展的最大困难是早期资本匮乏，大量早期创新技术公司资金流断裂，没有资金投入研发，活不下去或者勉强活着。而新创业的公司也会因为没有资本支持大量减少，这是数字产业发展最大的桎梏之一。
第二、对于创业公司而言，阻碍市场化竞争的主要原因是大甲方和创业公司不对等的信用问题，商业门槛太高，创业公司经常藏在集成商、代理商和渠道的背后。而且，甲方公司的招投标和内部审计制度，一定程度也阻滞了技术创新发展。在招投标中，产品价格是中标的关键因素，而不是产品性能本身，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市场的不良竞争。“对于技术产品，价格从来都不是优势，产品性能才是王道。”
所以，国内数字产业的发展，仍需要更多专业的市场化基金参与，更能了解产业的痛点和机遇。这一个超级赛道，仍然等待着具有洞见的投资人掘金。
“最近越来越多国资和产业LP开始重视数字产业。”黄晓黎聊起自己的切身感受。她对于团队很有信心，“我们是一家垂直专注基金，更注重团队协作，在分配和奖励机制上，所有的都是和基金整体利益挂钩。这种机制保证了基金投资的科学、系统、稳定性，也让每个团队成员的利益与LP利益一致。”
这是一场似乎无法缺席的科技浪潮。正如黄晓黎补充道，“我们正在亲历巨大的技术变革，我们不仅能够看到中国将涌现出一大批新型的数据智能驱动的核心业务软件和算法公司，还将像过去10年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一样，随着AI通用大模型建立的新型底层技术基础设施，数字经济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精彩，未来十年必将涌现出更多不可预见、激动人心的创新型大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