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跟谁学市值蒸发超500亿元人民币。
在这之前,跟谁学是目前市值最高的国内在线教育机构,而且还是*盈利的在线教育公司。
创始人陈向东,在离开新东方没几年,就把这家在线教育新军带进了资本市场,个人身价超过800亿。
在跟谁学暴跌之后,多家中概教育股受其影响接连大跌——有道跌超12%,好未来跌近7%,洪恩教育大跌20.88%,流利说跌超3%,瑞思学科英语跌超4%。
堪称是赴美上市的中国教育股们最黑暗的一天。
回顾这几年在线教育这个行业,精彩程度似乎不比当年外卖之战、共享单车之战差。
几家头部公司在短短一个夏天烧掉了将近50亿元营销费用。
好未来自曝员工数据造假,伪造合同,业绩注水。
另一家头部公司作业帮,则被曝出师资造假,部分教师只参加过清华大学等名校的进修,便成了清北毕业的名师。
在线辅导平台学霸一对一和理优一对一相继爆雷,停止运营。
师资伪造,数据造假、亏损、平台跑路...,在线教育几乎就没断过。
抢地盘:
一场营销大战下的烧钱游戏
在线教育始于一个美好的愿景:
促进教育资源共享,推动实现各地区教育公平。
通过在线教育,让那些农村或者地处偏远的学生们,也能享受到名师的课堂,确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从2013年开始,有数十亿资金进入在线教育行业,全年新增近千家在线教育机构。
当时,有专家预言,2014年是中国在线教育的大爆发之年。这一年,中国教育行业企业共计获得投资数量279件,投资金额144.5亿元。
不过,在线教育真正爆发和普及,还是疫情期间,今年4月,全球195个国家的学校停课,全国有超过1.9亿学生涌进直播间上网课。
就连体育课,也跨越了各种艰难险阻,送到了学生们身边。
风口和资本的到来,让“抢地盘”成为了在线教育最关键的事情。
率先拿出这一姿态血拼的是字节跳动,代表了资本惯有的态度——烧钱换市场。
字节跳动在7月发出了“不盈利”的表态,其高级副总裁、教育业务负责人陈林在一场内部活动称,未来三年,持续大力度投入教育业务,不考虑盈利。
去年暑期,K12网校打响了在线教育史上力度*、规模最广的营销战,几家头部公司在短短一个夏天烧掉了将近50亿元营销费用。
VIPkid和gogokid争相冠名《爸爸去哪儿》、51 Talk入驻《中餐厅》。
《极限挑战》第六季中,嘉宾岳云鹏遇到挑战难题时,就会与高途课堂名师视频连线。
最狠的还是猿辅导,财大气粗露脸2020年春晚,将这一场竞争引入胶着之战。
已经分不清教育娱乐化,还是娱乐教育化。
除了在综艺上频繁刷脸,在请明星代言人上,也宛如一场“宫斗”大戏。
4月15日,网易有道宣布与中国女排总教练郎平签约,邀请郎平成为有道精品课品牌代言人,这是郎平首次为教育机构代言。
紧接着,两天后,“作业帮”也宣布与中国国家女子排球队达成战略合作,成为中国女排在教育领域全球*代言合作伙伴。
这阵式,简直和网易有道针锋相对。
仔细回忆下,电梯的广告屏里、地铁上、综艺广告、公交站牌...在线教育的营销竞争,已经无孔不入,好像变成了一场大型烧钱游戏。
各家比拼的是谁做的广告多,谁的营销更广泛,谁的代言人更有知名度。
这一切指向的是用户规模,在线教育企业的发展诉求,变成了用户规模的增长,而不是教育本身的教学效果和用户满意度。
只要把用户规模做起来,就能进行融资,融完资就可以继续烧钱获取用户,然后继续融资-烧钱-用户增长的游戏。
疯狂的烧钱下,在线教育行业,出现普遍性亏损魔咒。
2015至2018年多数在线教育企业在亏损,仅3%的企业实现盈利。2020年第二季度,跟谁学经营亏损1.61亿元,网易有道净亏损2.58亿元。
比较激进地做大招生人数和做大现金收入的公司,亏损高达70亿元以上。
越亏钱,越敢烧钱。
在线教育行业的市场集中度本来就不高,排名前六的玩家在2019年市场份额合计20%,2020年也只有25%,想象空间巨大。
谁都不能拒绝这种*诱惑的未来。
抢名师:
年薪百万,上不封顶!
百万营销费不是白砸的。
目前,市场上最多的一家机构,宣称自己达到了800多万的注册学员。
要满足这些庞大数量学员的需求,就必须扩大教师库。然而,优质师资是稀缺资源,但现在在线教育机构,清北名师已经是最基本的标配。
上万的清北名师哪来的?
答案是:抢来的。
钱往哪儿走,人往哪儿走。这个市场规律,在教育行业也不例外。
今年5月,字节跳动旗下教育产品清北网校发布中小学网课教师招聘启事,称将为优秀教师提供“年薪两百万,上不封顶”的薪资待遇。
网易旗下的有道精品课也不甘示弱,承诺“保底年薪50万,优秀者可超100万、解决北京户口”。
这并不是两家平台财大气粗。
2016年,猿辅导平台上的王姓教师就表示“自己最高时薪是两万五千元”;
2019年,跟谁学财报显示,平台内十大名师平均平台分成总和达到7.2亿;
根据有道精品课的数据,2019年K12主讲老师中,年收入超过100万的老师占比达45%。
前段时间,一个名为“985废物引进计划”的小组悄悄成立。
组里的成员大多是985高校的学生,组内曾有一个帖子,发帖人自称“小镇做题家”——出生小城,埋头苦读,擅长应试,缺乏资源和视野。
而后又有一天,组内另外一个帖子出现了——感觉培训机构是小镇做题家一条不错的出路,“收入高、来钱快”。
眼看着名师被大平台抢走,小平台要想活下去:
抢不到名师,就只能制造名师。
大量招聘的兼职大学生,只要是985或者211大学毕业,毫无教学经验也能成为摇身一变成为“名校教师”,成为这些平台间的默契。
在钛媒体的一篇报道中这样形容,
“K12平台上兼职的大学生们,就像是马路边上遍地的共享单车,大量且疯狂地制造,没人在乎它的成本,压榨至报废。”
但名校毕业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师,真能划等号吗?
在一些在线教师看来,这是一项 “既要当好老师,又要干销售的活”。
烧钱,烧得出教育公平?
烧钱并不是原罪,问题还要看怎么烧。
我们再回到在线教育最初的愿景,实现教育公平上。那烧钱,能烧出教育公平么?
这个时候,这些在线教育公司为了生存下去,需要支出三项基本开销:
*,企业本身的运营费用,包括老师的课酬、公司的场地和设备费用等;
第二,为了满足用户需求,而产生的更新迭代产品的费用;
第三,营销费用。
一边是教师需求量激增,一边是教师薪资水涨船高,价量齐升之下,只能找用户买单。
今年暑期,在线教育行业5年来首次全面提价:各家教培机构网课价格平均上浮范围在10%至80%之间,其中作业帮以85%的涨幅居榜首。
学而思网校同比上涨22%,猿辅导同比上涨17%,高途课堂同比上涨11%。
几家主流的在线1对1平台,一节课收费均价大概在200-300元之间。
门槛这么高,还有助于减轻教育不公平吗?
2月29日上午,河南邓州市的初三女孩小李因无法及时上学校网课,吞服大量药物致送医抢救。
媒体报道指出,小李家在邓州的张村镇,因疫情未返校的姐弟三人都需要上网课,但家里承担不起三部智能手机的开销,他们只能共用手机上课。
曾经主打“边际成本为零”的在线教育,而今又走起了“小班化、精品化、一对一”的路线,完全丧失了规模经济的优势。
如果费用门槛不断提高,教师团队与教育内容越发精英化,是否仍然能够应用于“教育不公平”的社会现实呢?
结 语:
预计到2022年,我国国内在线教育市场规模将突破5400亿。
可以想象,到时候将有各种各样的新平台涌现出来。
事实上,今年前5个月,已经有超过两万家在线教育相关企业注册成立,平均每天新增140家。
互联网行业有一个论断,往往只有做到行业*名能盈利,第二名勉强打平,第三名会亏损最终失败。
但教育,不能演变成一场资本的游戏。
回归初心,才能做好产品。
跟谁学的8位联合创始人中,有四位均在一年时间内因不同原因相继离开。据财经媒体报道,其共同点是,他们都在公司解禁后即套了现。
教育拼的不是用户量和清北名师,而是教学体验和教学质量。过去,常常有人指着老师的鼻子骂,你们眼里怎么只有升学率?
但现在,如果网课教师眼里只有转化率,就真能实现教育公平了?
参考资料:
芥末堆《不惜千万请各路明星代言,这些教育公司赚到了吗?》
钛媒体《没请过代言人的网易有道,为何选了郎平?》
虎嗅APP《“烧钱”烧不出在线教育的未来》
多知网《海清、黄磊、刘涛扎堆一对一,明星代言教育品牌,好看还是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