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秋季精进班仅剩一个名额,先到先得。”
这是新东方张老师发的一条朋友圈。在报名开始后的一个小时,25个名额的课程就已经报满。
升学的压力和有限名额的线下课程,本就让家长们不得不费心抢购。而疫情更是让这些无处安放的需求找到线上的出口。
重金砸营销、低价课引流,同样急迫的各大在线教育机构,正加大投入圈走更多市场份额,寻求飞速扩张。
疫情添的这一把火,为线上教育机构带来了巨额的流量,却让线下教育机构们的“寒假补课黄金档”变成了生存告急。今年2月至7月,全国线下教培机构注销数量为18885家,平均每天有超过百家机构倒闭。
随着各地开学复苏,在线教育的价值又一次被审视。
有限的疫情红利
疫情期间,不同年龄段用户对在线教育的需求集中爆发。头部机构凭借品牌效应、充足的资金储备、线上课程的快速转化,持续吸引和服务学生,结合自身教育资源、教学技术对外开放教学资源平台。
1月30日,新东方为全国大学生推出免费的四六级、考研、教资课程,两天就累计报名人数80万人。
“疫情期间,我们大部分课堂都移到了线上,当时新东方云课堂大约只能容纳20万人在线,后来没想到容量不够,后端又紧急开发和维护,最终能够支持30万人同时在线。”新东方初中物理教师张鑫告诉亿欧。
居家期间官方、校方对于线上教育的支持,让1.9亿的K12人群体验了在线教育,渗透率加速提升。
2月1日,好未来为全国中小学生提供免费直播课,覆盖从小学到高中全学科教育课程。本来就把线上作为发力点的好未来,旗下的家长帮、学而思网校等都一直在布局线上,疫情期间反应迅速,甚至把美术、体育课都搬到了线上做公益直播课。
疫情期间,好未来的股价也从1月份的40元左右涨到了80元区间,股价半年内接近翻倍。
疫情成就了在线教育流量的大爆发,也节省了对以线下培训为*的家长市场教育的成本。
某上市教育机构投资经理李平告诉亿欧:“在线教育在疫情中的高度活跃,实现了对用户的市场教育。即便原来没有考虑过线上平台的家长,现在也会开始选平台了。”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中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4.23亿,较2018年底增长110.2%。
同时李平也指出,对疫情带来的这些利好“不能总是期待”。
“在线下场景全都封闭的情况下,所有的流量都向线上倾斜,这可能是在线教育的各项运营指标数据今年最高的时候。等线下的教育培训机构慢慢恢复了以后,这部分流量会进行一个重新分配。所以说在线教育在疫情期间实现了一个小高潮,但之后不一定会有特别强的持续性。”
根据《K12教育培训机构OMO 专项调研报告》,虽然疫情期间家长们对线上教学的认可度有所提升,但仍然看重线下教育场景。其中,54%教培机构表示,家长更希望以线下为主,辅以线上课做补充;30%机构表示,家长会希望继续线下班课或线下双师;只有14%机构表示家长希望以线上课程为主。
正如李平所言,大量流量的持续性终究有所回落。后疫情时代下,流量的有效留存和转化,还需要企业机构进一步去思考。
烧钱获客的博弈
“在线教育仍处于增量市场的状态,各个教育机构吃增量的时候,就必须不断用钱来快速做大规模。”某教育投资机构投资经理沈清告诉亿欧。
根据艾瑞咨询数据,2019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3225.7亿元,同比增长28.1%,预计未来三年市场规模增速仍将保持在19-24%之间。疫情期间,K12在线教育渗透率加速提升,预计将由2019年的10%上升到2020年的30%,在2023年将超过50%。
在争夺流量红利和市场份额的阶段,各大在线教育平台都急于抢占学生和家长心智。头部平台凭借资本、流量、教学资源和品牌优势加速做大规模,在线教育行业也逐渐向头部集中。
“目前来看,获客的方式跑出了两条路:一是砸钱,二是运营私域流量。作业帮背靠百度,有天然的流量优势,但大多数机构缺少自己的‘流量池’,获取新的流量就会依赖广告投放。”某上市教育机构业务架构师花荣,向亿欧指出了头部机构流量运营的方式。
视频形式的广告投放受到头部机构的重视,学而思和高途课堂在2019年第四季度视频形式广告投放占比达到了80.2%、79.5%。
虽然各个头部机构的获客侧重不同,但获客成本高是共同的难题,这一点在好未来的线上业务的持续投入中尤为明显。
近年来好未来的线上业务收入占比持续提升,从2017财年第四季度的5.2%提升至2020财年第四季度的24%。
但与此同时,销售费用居高不下。2020财年好未来在营销费用上的投入由2019财年的4.84亿美元增长76.2%,至8.528亿美元。
销售费用率则从2018财年一季度的14%一路上扬,到2021财年一季度的24%,除了本财年一季度外,同比增速始终保持在75%以上,远高于营业收入增速。
付费用户转化率和留存率是决定在线教育平台稳健增长的关键指标。好未来线上业务的持续发力,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驱动了营收增长,但销售费用率也将持续保持高位。如果付费转化率跟不上对应的节奏,较低的市场投放效率会严重拖累公司业绩。
“获客成本这事就有点像博弈,谁一旦开始,别人就要跟,不跟的话就容易输。”李平告诉亿欧。
“目前在线教育还未有一个成熟到大部分用户都熟悉的品牌。当‘千团大战’打到最后实在是不剩几家时会容易一些,但这也是相对的一个情况。如果说后续又有大资本或者巨头公司想进场,他们还是可以把获客通过钱去砸出来。”
在获客的问题上,花荣坦言自己没有观察到各家新的玩法,行业的获客方式创新似乎已经进入了瓶颈。随着快手、B站、字节跳动等新晋流量大户的入场,在线教育过去惯用的流量获客,在这些企业面前就像一个低门槛的流量游戏。
营销与产品的平衡
“家长更想要把孩子送到线下的课堂,这些年龄段的孩子都还不够自觉,家长又不能时刻监督。在疫情结束我们要回归线下课堂的时候,绝大多数家长都在主动问及时间。”
张鑫坦言,从部分家长的反馈看,疫情期间的线上课程效果并不理想。
虽然更多城市的家长和学生见识到了清北名校老师上课时的风采,但也逐步体会到了免费的网课在跟踪式督学方面的欠缺。
在线教育产品和技术的迭代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如何让产品贴合本地化的教学内容,提供对应的服务是关键。在沈清看来,教育公司的价值,不应该用互联网公司的思维来定义,学生和家长的认可度更重要。
李平则认为互联网思维和教育的本质并不冲突。
“如果说拼规模拼到一定程度了以后,要拼就是教研教学产品服务,这其实是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教育更本质的东西。加上互联网思维也好,或者说是以用户为中心的产品服务设计的技能也好,都是在产品跟服务可以优化的每一个环节上,让用户体验更好。”
他也指出,互联网思维相对较强的教育机构,无论是产品还是前端的服务,都会围绕客户的需求习惯去设计。相比于只做教育出身的公司,会更有优势。
而要因地制宜地根据现有的产品和服务情况,增加获客效率,高效的利用自己的流量,从每一个学生身上获得更长的用户周期跟更高的用户价值,真正的难点在成本的把控。
一方面迫切地需要加大投入去占领市场,另一方面又需要课程和用户的精细化运营。孰快孰慢、孰重孰轻都是教育机构必须衡量的。
作业帮内部人员张连凯告诉亿欧:“大班一节课程的形成,需课研团队的策划,前期的长时间打磨和老师的高水平讲解,人力成本很高。为了尽可能地辐射更多的地区和学生,都会做得比较通用,版本也不会分得很细。”
在成本的压力下,要想改变教学内容同质化的问题很难。而且师资作为各机构抢占的重点,流动率也很高。
“大家都是来回地走,今天是猿辅导的老师,明天可能就是作业帮的了。有的学生就是冲着老师报名的,如果老师走了,学生也不会留下来。”
尾声
突如其来的疫情为在线教育行业送来了流量福利,各大教育机构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扩张,并在下沉市场寻找更多的增量机会。毕竟增速够快、份额够多就会更容易受到资本的关注。
但在成本的压力下,抢占份额的同时对用户体验的管理和产品本身的投入就会相应欠缺。
烧钱烧不出霸主,疫情的利好也很难持续,教育行业还是要回归教育本质,在产品精细化运营和用户体验上多下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