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再发深度长文,是因为从互联网早期民主机制下“人人皆可编辑”的网络文化已经逐渐被颠覆,而随着社交网络、协作化内容社区的探索,人类通过网络构造的新的知识图谱,获取新的内容的方式正在深刻变革。也许你并没有注意到,用历史观来看人类知识图景的变迁,确实值得反思。钛媒体作者Lonelist的深度长文推荐如下:
如果你不止一次看到维基百科的募捐广告,你就会意识到,这个数字时代的“亚历山大图书馆“有多么脆弱,同时又是多么坚不可摧。
“让人类所有的知识百川汇海”——这个梦想如启明星一样照耀在维基百科十三年的历史之上,使之成为互联网时代大规模知识协作的一个“奇迹”。然而,在存量知识已经渐渐“颗粒归仓”,而增量知识又因为支离破碎而无法捡拾,在时间线上随着不断的刷新朝生暮死,维基百科正在离成立之初的雄心壮志越来越远。
曾经以“大英百科”革命者的角色冲上“互联网风口“的维基百科,如今正在成为“被革命”的对象。当信息呼啸而来的速度缘远超过了人们处理、归档的速度,“汇聚人类所有知识”将成为一种图书馆时代的田园牧歌,或者说一场注定失落的梦。
维基百科的危机
《The decline of wikipedia》、《维基百科,前路何在?》《维基百科过时了吗?》......自2012年以来,对于维基百科的唱衰之声如野草般在网络上潜滋暗长。从MIT Technology Review、《The economist》到国内的《南方周末》、果壳网,维基百科的迟暮景象被放在显微镜下逐一探讨。而关于维基百科遭遇的危机,可以概括如下:
编辑队伍萎缩:英文版编辑在过去年下降了三分之一。
在移动端毫无建树:只有1%的内容通过移动端编辑。
官僚主义愈演愈烈:在维基中,流行的是“被管理员欺负的故事”以及“反抗管理员的故事”。
激励机制失去吸引力:Facebook、Twitter、Snapchat……层出不穷的移动应用正在夺去人们的时间和关注。
理想主义的光环总是容易遮蔽人们的眼睛,在进入互联网编年史之前,维基百科先要被媒体的“祛魅”扒一层皮么?
实际上,维基百科的危机并不起于近几年,而是与生俱来。维基百科诞生之初的革命性自不必多说,然而其保守性也成为发展中的局限。
“维基百科在2001年是完全合乎时宜的,但从那以后就开始过时了。”或许只有当局者看得最清,维基百科委员会苏加德纳欲言又止的话值得深思。
回顾维基时代,依然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2001年维基百科横空出世时,热情欢呼的人群只注意到了它身上散发出的青春荷尔蒙般的反叛气息。人人都可以编辑的百科全书,将正襟危坐在人类知识顶端的那一群老头子(例如大英百科编辑委员会)踢下去,发动“无组织”的组织力量,让知识的汩汩细流通过千万道互联互通的光缆汇于一处,免费供任何人随时随地“取一瓢饮”。
2001年,互联网还是一片苍凉荒芜的知识荒原,人类历史上90%以上的知识游离在互联网之外,被囚禁于封面、封底之间,散落于大地四方。那时候,刚成立两年刚站稳脚跟的Google还来不及发布其野心昭然的“Google 图书计划”;而亚马逊还没有从“高台跳水“的余悸中缓过神来,为了用盈利证明自己而全力冲刺,无暇他顾;已经缓慢推进30年的古登堡计划尚未积累1万本数字图书。而移动互联网则在人们举目眺望的地平线之外。
这个时候维基百科的“振臂一呼,云集响应”就不难理解了。互联网早期的网民都被一种“拓荒者”的激情所裹挟,能够为互联网的知识大厦添砖加瓦,在这座“亚历山大图书馆”中留下自己的名字,该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维基百科的志愿者们心甘情愿做“知识搬运工”,人肉扫描仪,义务网络编辑,当然还有“知识的仲裁者”——去伪存真——信息的过滤者。
然而,这群从互联网的各个角落发起冲锋的志愿者,虽然成功地将专家学者们赶下神坛,却在做着与他们相似的事情。
实际上,创始人威尔士远没有媒体报道的那样浑身逆鳞,他不得不一次次扯掉外界给他披上的“战袍”。他从来不承认维基百科是“自下而上”、无政府主义的,他延续了“条目”这种信息组织方式,他以“中立主义”为维基百科的生命线,追求言必有据——正是这些从旧时代继承过来的传统理念塑造了维基百科的形态。
而这些理念显然会与“人人都可编辑”的理想难以兼容。
民主的困境
如果你想知道世纪初的网站长什么样子,看看维基百科就好了。它就像是一个“江流石不转”的时间胶囊,自诞生到现在几乎没有变换容颜。正如鲁迅所说的“在中国搬动一张桌子就会导致流血事件”,100万编辑过词条的维基人都把自己视为维基百科的“主人”。网站一丝一毫的变动都要经过旷日持久的讨论和争辩,就连威尔士本人也没有权利拍板下决定。
2007年以来,为了应对维基百科的内忧外患,维基委员会做出了各种改进的努力:例如推出可视化编辑器,模仿Facebook引入“点赞”按钮等,然而推进起来举步维艰。
Quora上wikipedia标签下有一个热门问题:维基百科糟糕的用户界面为何不见一点改进?
维基基金设计师Brandon Harris的回答是:
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收效甚微,一个主要原因是:我们不是私人公司。Facebook可以顶着用户山呼海啸的反对声浪对网站“动手术“,而我们不能。(其他原因包括:薪酬无法吸引*程序员,只能尽量雇佣志愿者;370种语言,覆盖全球的网络架构牵一发而动全身,“This is an enomous task。”)
2010年中文维基首页改版时候,就曾有互联网人士发起讨论“设计的民主和独裁问题”。
“人人皆可编辑”之不可能
开放、人人平等、去中心化——这些被写进《维基经济学》、《众包》,被视为维基百科“成功密码”的理念在成立几年之后开始黯淡失色,为了保证条目的“客观中立”不得不被迫让步、牺牲。
任何一个开放系统都难以避免混乱、错讹、破坏者的闯入,枝蔓横生,但是以大英百科为榜样的维基百科却无法容忍这些,需要在*时间将杂草刈除干净,有无数双挑剔的眼睛在拿着放大镜紧盯这个闯进知识界的“野蛮人”,每一处差错都会变成唱衰者手中的武器。
对伪造、恶作剧、造谣中伤、夹带私货等信息的生杀予夺造就了维基百科的权力阶层——管理员小组,围绕着对评判标准的争论,管理层内部又不断分化裂变,出现了“删除主义维基人协会”及针锋相对的“收录主义维基人协会”,还有“不主张对条目价值做出一般性判断,赞成删除某些特别糟糕的条目但不代表我们属于删除主义的维基人协会”。
各个派别会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争论不休,寸步不让,维基百科著名的“编辑战“由此得名。2006年底,关于该把养猫的人叫做猫的“主人”、“照料者”,还是“人类伴侣”,“猫”这一条目的编辑们争执不下。三周后,他们展开的长篇讨论足够装满一本书。
权力阶层除了意味着围绕“编辑器”的争夺战,还意味着普通维基人的不平等和对新人的排斥。为了打击恶意编辑行为,管理层推出了一系列编辑工具和繁琐复杂的标准规范,还启动了可以“一键删除”可疑条目的“机器人”,初来乍到错误难免的新人一盆盆冷水迎面而来,辛辛苦苦编辑的条目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往往申辩无门。
有人建议维基百科应该更新它的格言:不再是“任何人都能编辑的百科全书”,而是“任何理解标准规范、善于社交、能绕开冷冰冰的半自动化驳回城墙而仍想要自愿贡献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的人都能够编辑的百科全书。”英文版维基百科的活跃编辑数量在2007年一度达到5.1万以上的峰值,随后由于新人青黄不接,这个数字一路下滑。到去年夏天,只剩下了3.1万。
维基百科的管理员们当然不是故意要和新人过不去,他们只不过是一支无力一一排查千万词条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纠察队。长达5000字的编辑规范、层层设障的提交程序,以及成为很多潜在维基人面前“拦路虎“的wikitext编辑器,都不过是为了提高“捣乱者“的成本而已。
“人人皆可编辑”——维基百科的这块基石已经摇摇欲坠了。
“中立主义”吃力不讨好
而“中立主义”也正在成为束缚维基百科自由生长的一个囚笼。
如果说大英百科的“客观中立”依靠业内专家的一致意见来实现,那么对于维基百科来说,“当一个条目的内容趋于稳定,各方意见的争锋尘埃落定时,我们可以说它达到了中立状态。”(威尔士语)
“我们赞同公平地表现每一个重要的观点,且不去断言哪一观点是正确的。这便是在此种意义下让一篇条目‘无偏见’或‘中立’的秘诀。“维基百科“中立观点”条目给出了关于“中立”如何实现的官方说法。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许多人理想中的“搁置争议,相安无事,共同呈现。
“完全基于内容本身所表现的观点,而将文字或内容‘隔离’到不同位置或子章节的作法,可能导致非百科性的条目结构……更加中立的做法应该是将争议写入叙述性的内容中,而不是将它们提炼成单独的章节,无视对方的存在。”
纷芸多歧的观点“统一于”单一的文本中,这就是维基百科之所以叫做“百科”而不是“观点PK台”的原因。这也是硝烟弥漫的“编辑战”的一根导火索——各方都想尽量把自己的“私货”塞到正文中。
虽然威尔士希望各方观点能够通过理性沟通协商,达成共识,最后根据其在“可靠来源“中的流行程度确定各自在条目中所占比重,但往往事与愿违,凡是热门的条目都布满了烟硝和弹痕。
陆港台三地青年共同参与的中文维基百科可谓是“编辑战”极端化的一个缩影。“两岸历史和现实的复杂性让争论变得频繁而琐碎,就连一个方框都能成为战场。中文维基要编一个中国朝代年表,但到1949年后,台湾维基人要求台湾并列在大陆旁边,而且表格大小要一样。大陆维基人则表示反对,认为应按两岸实际面积大小来划分。“解放战争”、“第二次国共内战”、“平型关战役”等条目都成为一场场拉锯战的中心。战火从单个条目演变为“罢免管理员”的治理危机,沸沸扬扬到让威尔士一度动过关闭中文维基的念头。
“编辑战双方如果长期无法形成共识,造成‘封了就停,解了就打’的尴尬局面,怎么办?”这不仅仅是中文维基面临的问题。
在大英百科时代,学界就某个词条该怎么写达成共识并不是件难事。因为知识高度集中于一小撮专家学者手中,只要他们坐下来吃吃茶、谈谈天,各让一步,大不了由委员会一锤定音。什么,不满意?等下一次修订再说吧。而在互联网时代,“茶杯里的风暴”变成了“人民战争”,每个人都可以找到一千条论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随着新信息的不断涌现,“偏见守卫战”将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Filter bubble“更是会把人们困在一个个彼此隔离的“气泡”内,让偏见得到更多疯狂生长的养料,让人们只看到口味相符的信息,只需和气味相投的人厮混在一起。
四平八稳、各方都不讨好的“中立主义”已经随着传统媒体的没落走向穷途末路,维基百科的“中立主义”理想的吸引力还能持续多久?
关于维基百科最著名的隐喻就是数字时代的“亚历山大图书馆“,浩瀚恢宏、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维基百科的一切设计都围绕着这个*目标。在这里,人人都只是搬运工和泥瓦匠,人们的名字都隐没于这项工程的熠熠光辉中而渺小不可见。虽然维基人的数量达到了千百万级,但这却是一张“蚁群“一般的匿名社群,从中延伸不出来社交关系网——因为这里不是以人为中心,而是以条目为中心。
这就让维基百科无法顺利地转型成为一个类似于Facebook那样的高黏性社交网站,当互联网“拓荒时期“的理想主义不再有鼓荡人心的感召力,当“there isnt a lot of low-hanging fruit“,编辑门槛越来越高之后,如何激励更多的用户参与进来?
克莱舍基曾经在《人人时代》中对维基百科陌生人之间的协作力量不吝赞美,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时代变了。如今的人们更关注与维护以自我为中心的信息流,从点赞、互动中获得持续不断的瞬时激励。
后维基时代的知识图景
让我们来看一下后维基时代的知识图景是什么样子的吧。
1、围绕人而产生。维基百科延续了传统的知识生产方式,将知识从人们的生活中抽象、抽离出来,分门别类地归置于一档档“文件夹”中,供人取用。在社交网络及移动互联时代,知识随时随地围绕着人而产生,不能脱离生产者而独立出来。“谁说的”有时候比“说什么”更为重要。
2、碎片化而非结构化。知识的结构化是古登堡时代的产物,当书籍这种知识组织方式已经随纸张一起走入故纸堆时,维基百科将所有相关内容都收纳于一个个“条目”的做法也就随之out了。(君不见维基百科的条目有越来越长的趋势,很多条目已经长成了一本书的样子。)碎片化信息并不代表着没有价值,只是等待用大数据的方式聚合、整理、分析、使用,也会在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头脑中凝聚、提炼为可供使用的“知识”。如果说过去的结构化知识是少数人为所有人调配好的“知识菜谱”,那么,现在,每个人都可以利用“碎片化”的原料烹饪出自己的“知识大餐”。
3、多种形式而非仅仅只是文字、图表。维基百科的公益性决定了它注定没有能力在条目中插入音频、视频、信息可视化等多媒体内容。离开了这些,它还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汇集了人类所有的知识呢”?
4、不再追求标准答案。正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一样,知识不再是可以打开所有锁的“*钥匙”。想在一个条目中归纳出一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成为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对于自由主义、福利社会这些左右派火力交锋的“焦点”,怎么可能写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标准答案”呢?这也难怪维基百科的自然科学条目的质量明显高于政治、经济等社会科学条目。
我们当然不是否定维基百科的价值,就像大多数人都会承认的那样——它仍是我们所能拥有的*的百科全书。只是“百科全书”这种沉重的形式已经无法在互联网浪潮中继续溯流而下了,而是慢慢沉降、触底,不再前行。
在互联网诞生至今的二十多年间,有无数url已经成了*的“死链”,比特海中沉入最深处无法打捞的遗迹,维基百科上早期的很多链接就指向这些“知识的黑洞”。多亏了维基百科为我们保存了2001年至今的互联网信息档案,互联网知识库增长路线图(虽然形式万年不变,但是每个条目的每一次编辑记录却都被保留了下来。)
我们不能肯定维基百科是否能一直存在下去,但是起码到今天为止,维基百科已经成为网络时代的“日用品“,互联网底层的“基础设施”,将“公认”的知识变成计算器上“=”键那样触手可及的东西。
而维基百科壮志未酬的事业则有待后来者接过大旗继续走下去。
如何将散落在各个“围墙花园”中的知识碎片归拢起来,再围绕人们随时随地的需求聚合起来,为人所用?如何避免信息随timeline的刷新不断被覆盖、埋葬,消失不见的命运?如何激励人们将个人知识分享出?如何让“知识众包”跃过社交时代的龙门,进化得更有效率、更有吸引力?
算法编织的知识图谱
一前一后诞生于世纪之交,Google和维基百科曾是一对相生相促的好“基友”。Google用Pagerank算法让互联网上的浩瀚信息“排排站”,随时随地供人调遣使用;而维基则则通过“蚂蚁雄兵”将互联网的link机制运用到*,编织了人类历史上*的一张纵横交错的知识网。维基百科的条目常常会出现在Google搜索结果的*页上,Google也是维基百科的赞助人之一。
但是,随着“信息烟尘”越来越遮天蔽日,丢给用户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链接的做法已经无法让搜索者满意,他们需要一个现成的答案,Siri、Facebook等竞争者的出现加深了Google的危机感。Google Konwledge Graph于2012年5月正式发布,它会用“语义网”将用户搜索关键词这一点周围的“知识谱图”展现出来,使用户一步到位地获取想知道的所有相关知识。Konwledge graph被认为下一代搜索引擎的核心——提供的是答案,而不仅仅是链接。在Google Konwledge Graph这张网络上,维基百科只是数据来源之一。相比于维基百科在单一站点内人工编织的知识网络,Knowledge Graph是一张更为恢弘壮丽的覆盖整个互联网的知识“全景图”。
在维基百科这项“底层设施”之上,Google正在做超越维基百科的事情。维基百科是面向所有人的百科,而Google Knowledge Graph则会在每个人面前展现出*的知识图谱。
然而,互联网上正在诞生一个个将Google爬虫拒之门外的“围墙花园”,Facebook就是*的一个。不仅如此,Facebook还正在通过把“like”、“send”按钮安插到互联网各个角落的做法,试图颠覆Pagerank的游戏规则,从而动摇Google帝国的根基。
正如我们在前文提到的,后维基时代,知识围绕着人而产生,Facebook的“like”、“send”按钮就是人们对网页、人、地点、事物的一次次投票(当然,好友的投票会有更高的权重),直接决定了知识的重要程度和与用户关系的远近,、这比Pagerank把网页按照链接数量的多少排序这种“冷冰冰”的做法User frendly多了。
扎克伯格把2013年初推出的Graph search称之为“*个巨大的产品”,虽然他声称该产品并非剑指Google,但明眼人一看便知Graph search绝不甘心只做一个Facebook站内的社交搜索,而是要用社交关系链重新构建互联网的知识图谱,为信息增加“人”的维度。Facebook在自己10亿用户的“地盘”上可以自己说了算,但是开放平台覆盖的范围显然还难以企及Google爬虫扫过的土地。扎克伯格深知“万里长征才走了*步”,5月6日在接受《连线》采访时,他说“Graph Search还处在初期阶段,甚至都还没推出移动版,而大多数用户都会通过移动端使用我们的产品。”
“在Facebook网站上发布的帖子中,有5%到10%是人们向其好友提出五花八门的问题,如‘这段旅程中下一步我该去哪儿’或者‘谁该做我乐队的鼓手’,诸如此类。而在传统的搜索引擎中,你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但存在于我们的体系中的知识很可能将给你带来指路明灯。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能改变人们对社交网络的看法,也就是社交网络不仅仅是与通信有关而已,还能带来知识和解答问题。”在扎克伯格眼里,Facebook显然不只有自拍照片、流言八卦而已,它也将成为社交网络一代的知识来源。
移动互联网和传统互联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网页靠边,应用当道;在那里,图片、视频、位置、健康状况等个人化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被创造出来,分散于数十万个封闭的应用中,令Google等搜索引擎难以染指。而Facebook的send、like按钮则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入应用之中,从而共享其中的海量数据。(至于Google+,Facebook的Party都已经开始了,谁还想挪地儿呢?)
无论是Google还是Facebook,关心的显然都不是“人类知识向何处去”,而是如何推送出更精准直达的广告。正如有些人哀叹的“我们这一代最聪明的人竟然都在思考着怎样让人们去大量地点击广告”,似乎与维基百科的志愿者们有云泥之别,但是Google、Facebook却在无心之中继续着维基百科未竞的事业,而且走的更远。
“后维基时代”的知识协作
然而,短时期内,Google、Facebook算法所依靠的语义网还无法像维基志愿者一样在不同的信息之间建立准确的链接,也就是说,人类在分类、归纳、联系等方面复杂幽微的思维能力机器还只学会了皮毛而已。碎片化的知识已经在如雪崩一般轰炸而来,我们手中却还没有可以驯服它们的武器,只能不断提高大脑这个“信息处理器”的运转速度,连和菜头这样的“资深网虫”都感到“力倦神疲”,落荒而逃了。
从博客时代开始,各家社交网络不约而同地采用了以“时间线”倒序、实时更新的信息组织方式,让信息如过眼烟云般前赴后继,除了满足即时的消费需求,很难沉底下来。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时间线”不需要人工的干预,不需要复杂的算法而已。
很显然,在后维基时代,我们仍然需要人工的知识协作,只不过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像维基百科那样聚集千万志愿者的超大平台了。
Quora这样问答网站就是为那些Google不到结果、在维基百科上查询不到的问题的问题寻找答案。这里就像是一个知识市集,各行各业的人交换着经验、知识和看法。一个问题就是一群知识的集合,答案按照得票多少而非时间先后呈现。在暖暖的灯光下,流传着励志故事、公司内幕、行业观察、亲身科普……这里没有标准答案,有的是围绕某个问题的智力风暴,呈现的是一件事情的多个面向而不是“标准照”。
在问题之外,Quora也在尝试着用“领域”、“话题”、tag的方式将分散在各个问题中的知识组织起来。与此同时,因为回答问题而成为某一领域专家的用户也会成为一个个知识的“节点”,一本本“活的”行业百科。有人曾经吐槽维基百科“最热情,最能耗,最有时间的用户贡献/维护了最多的词条,而不是最有专业知识的。”与此相比,问答网站上的专家则要货真价实的多,绝不仅仅是精力旺盛的“搬运工”,比如关于量子力学的问题会有大学物理教授来回答,而关于Google的问题则会有内部员工来“爆料”,这些非标准化的知识是维基百科所无法提供的。
与维基百科相比,问答网站的社交属性更强,每一个认真的回答都会收获一个个“赞同”,增加回答者的声望,从而产生比“理想主义”更为有效的激励作用。用户之间的互动交流不仅有助于问题持续深入的讨论,形成的社区氛围也会让更多志趣相投的人留下来。
曾经一手创立了Blogger、Twitter的Evan Williams希望借Medium打破“时间线”一统天下的局面,它更像是《赫芬顿邮报》和Blogger的进化版,用主题为核心的内容组织方式来聚合内容、用用户投票的众包形式进一步精选内容、用精美的网站模版来加强页面的结构化。
Medium就像是对这个社交为王、碎片纷飞的时代杀出的一记“回马枪”,一次反动逆。这里甚至不鼓励读者评论,读者有话想说可以在作者的文章中添加批注——Medium的协作性正是体现在这里。《乔布斯传》的作者艾萨克森 艾萨克森已经在上面写作一本关于60年代计算机文化的书,他希望借众人之力使这本书更为丰富、准确。
而最近低调上线的写作者社区“十五言”——这个Medium的“像素级”山寨者则有着更为ambitious的愿景。
果壳网的创始人姬十三在《用十五言完成系统知识的众包》的文章中中写道:“前几年曾想过做一个产品,用众包来完成知识地图的系统化整理。各种原因搁浅了。维基百科当然也可以完成类似工作,但维基淡化个人品牌和风格,整体注重严谨却可读性不强。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伙人,甚至是一伙没有协作经验的人,在优秀的产品机制组织下,快速完成一定份量的内容,既能让读者对这个领域的知识有全貌了解(系统化整理),又有一定可读性,相当于一起出一本书。”
不过,从代码原封不动照抄Medium这点来看,姬十三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打算当真。
知识协作的价值何在?也许这些后来的实践者将逐渐揭晓答案。
21078起
融资事件
4358.12亿元
融资总金额
11591家
企业
3213家
涉及机构
509起
上市事件
6.31万亿元
A股总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