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涧专访 | 华睿投资宗佩民：中国已进入创业投资的第五个年代

华睿投资董事长宗佩民

今年8月6日，是华睿投资的19岁生日。此前一天，华睿投资陪伴了12年的公司双枪科技，在深圳主板成功挂牌上市，这同时也是华睿投资收获的第34个IPO。在旁人看来，这或许应该是华睿投资今年*的生日礼物。出乎意料地，华睿投资的董事长宗佩民说，华睿今年*的生日礼物是公司内部有两位同事晋升为合伙人。在他看来，投资业绩归功于团队的成长，而这也是华睿投资*的财富。

01

发现价值 投资价值

作为国内最早创立的民营创业投资机构之一，2002年成立的华睿投资目前拥有创业投资基金50余支，管理资本过百亿元，共投资近200个项目，其中有34家企业已上市，此外还有一大批拟上市独角兽与准独角兽企业。仔细观察华睿的投资布局，就会发现华睿重点关注的三大投资方向：新兴产业的创业投资、传统产业与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服务贸易的出口。

新兴产业是创新的代名词，而创新则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因此，对新兴产业的创业投资，被宗佩民定义为华睿的“主要任务”。他曾详细阐述过自己对创新的理解，认为，创新是对生产要素进行跨界的组合。生产要素不仅包括自然资源（比如土地）、资本、劳动力、厂房、设备、工具等硬要素，还应当包括信息、政策、人文环境、企业家理念、管理制度、经营模式等软要素，而且软要素重于硬要素。跨界就是跨行业边界、跨区域（包括国界）边界、跨物理边界（温度压力等）、跨化学边界（分子组合）、跨生物边界（基因组合）、跨心理边界、跨认知边界、跨政策边界等等。因为生产要素有许多种，跨界的方法有许多种，所以，创新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可能。

“当我们了解什么是生产要素，什么是跨界，再来解读许多创新的故事，就一目了然。商业之所以成为农业社会的创新，就是生产要素的跨界配置。外贸之所以一度成为全球财富增长的主要动力，就是生产要素的跨国界组合。跨国公司就是利用全球*生产要素的一种组织体系。智能手机就是软件、硬件与互联网的组合。催化技术就是促成化学元素跨界合成的一大创新。”宗佩民说。

与此同时，华睿投资密切关注传统产业与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宗佩民说，对我们国家而言，传统产业始终是大头，“传统产业能不能稳得住、能不能降低成本、能不能提高效率，对我们国家的GDP增长来说是非常关键的。”而传统产业必须实现数字化互联网的转型升级，成本才能降低，效率才能提高，国际竞争力才能进一步增强。

“我们不是要投传统产业，”宗佩民强调，“而是要改造传统产业，用数字化、互联网化的技术去重新武装它们，同时帮助传统产业里面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

中国服务贸易的出口是华睿投资关注的第三个大方向。宗佩民指出，目前中国出口的产品以传统的制造业产品为主，“这方面的出口是顺差，但我们服务业的出口存在严重逆差。”

商务部发布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今年1月至7月，我国服务进出口总额28093.6亿元，同比增长7.3%；其中服务出口13373.1亿元，增长23.2%；进口14720.6亿元，下降4%。服务出口增幅大于进口27.2个百分点，从而带动服务贸易逆差下降70%至1347.5亿元，同比减少3140.2亿元。

不难看出，贸易逆差虽有缓解，但形势依然严峻。此外，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服务贸易出口结构存在不合理之处，主要以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服务行业为主，而知识资本密集型现代服务行业的出口发展依然落后。

“中国经济的未来增长中，服务业的出口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个如果做不好的话，中国的经济增长就少了一个很大的引擎。”宗佩民说。他举例，中国服务业的出口包括中文出口、中医出口、旅游业出口、娱乐出口、饮食文化出口，等等。走出去，意味着进入一个广阔的全球市场。

在此前的一次演讲中，宗佩民分享了同样的观点：中国服务出口们面对的是一个全球80亿人口的大市场，而国内市场面对的是14亿人口。服务业出口干得好，我们面对的将是全世界的市场，可能会大于我们的国内市场，有些互联网应用很可能会拥有超过10亿的用户，成长出一些真正代表中国文化、代表中国服务业、代表中国影响力的参天大树。

02

产业链投资逻辑

循着产业链去挖掘项目，“按图索骥”，向来是华睿投资的出手风格。

宗佩民说，一个产业一般分为上游、中游、下游，华睿投资会首先找到产业链上的关键支点企业，沿着这个支点去投资上游和下游企业，同时可打通产业上下游的资源呼应与技术呼应。

以LED产业为例，华睿投资于2007年左右开始布局，首先投资了从事LED驱动电源研发的英飞特电子，因为“驱动电源的成熟发展，将降低LED产品能耗，且能延长LED产品的寿命，而这两点决定了LED行业最终能否成熟发展起来”。显然，英飞特电子就是LED产业链上那家“关键支点企业”。

“这个行业（LED）很快就起来了，走在全球前列，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紧接着，华睿投资继续出手，先后投资了水晶光电、远方光电、茂硕电源、中为光电、高工LED、杰华特微电子等一系列项目。

经过多年的陪伴，包括英飞特电子、水晶光电、远方光电、茂硕电源、中为光电等在内的多家企业已成功上市。

在数字技术、生物医药等多个细分领域，华睿投资都延续了这种“产业链投资逻辑”，并投资了多家优质项目。

对一家投资机构而言，产业链投资逻辑的优势不仅体现在投前，也体现在投后。围绕产业链进行投资布局，更易形成投资生态圈，从而帮助被投资企业之间的资源共享、互通有无。

关于投后，华睿投资开创了“1+X”模式，即以一个兄弟企业为支点，辅以多家其他被投企业，进行协同合作。每个月至少一次，华睿投资会举办生态圈投后会议。比如最近一次，华睿投资在杭州举办了华睿太阳能产业兄弟聚会。

宗佩民在邀请函中说：“2019年以来，太阳能光伏产业迈入平价上网时代，太阳能大时代正式来临，太阳能产业链兄弟企业面临历史性发展机遇。但是，因为看好行业趋势，全社会涌入的资金汹涌，上下游供应不平衡情况再度出现，尤其硅料价格高涨，出现风高浪急局面。同时，硅片大口径化、异质结技术之争异常激烈，如何把握行业技术发展趋势值得高度关注。邀请太阳能兄弟企业一起聚聚，目的一是探讨行业发展趋势，二是增进兄弟企业合作，三是老大们有个一天时间休息，体验下西溪的风景与胡庆余堂的服务。”

宗佩民向来非常重视投后工作，他倡导“投资+服务”模式，通过增值服务为投资企业创造价值，服务包括战略把控、产业资源整合、上市指导等多方面。“我们投了很多企业，知道好的企业是怎么做起来的，差的企业是怎么死掉的，可以在战略上帮他们把控，不要走偏了，也不要走太快或太慢。同时帮助他们进行产业资源整合，把业务做大。上市指导包括股权优化、财务优化等，出现问题要及早处理，在上市的时候就会比较顺畅。如果这些问题不及时处理，一直拖到临近上市的时候才去整改，可能会耗费巨大精力，甚至会错过上市的*窗口期。”

03

「五行」方法论

“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五行学说，被视为中国古代重要的朴素唯物主义哲学。经历多年投资生涯的宗佩民在五行学说基础之上，提出了自己的投资五行方法论，并以此作为判断创业项目与创始人的重要标准。

宗佩民认为，“金”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金是五行之首，也是判断投资项目的*要素。没有金的标的，坚决不碰。”

“木”指企业的成长性，“成长速度快不快，进入A轮以后就要看销售数据，是否有快速的增长通道。如果一个公司的收入增长曲线是100w、200w、300w这样增长，那这个项目是很平庸的；如果它的收入增长曲线是100w、1000w、1个亿，那这就是好项目。”

“水”是流动的，意指企业的现金流情况，“公司现金流向是正还是负，是商业模式优劣的集中体现。现金流正的公司，意味着商业模式主动，现金流负的公司意味着商业模式被动。现金大于利润才是优秀公司的集中体现，表明所有的利润都是真实的，而且公司的固定资产、费用都得到了充分的摊销。”

“火”指企业的盈利能力，“火是生命能力是否旺盛的体现，高盈利能力的资产说明生命旺盛，运营状态良好，就会有高分红预期，能通过分红摊薄投资成本甚至收回成本。盈利能力的关键指标是毛利率与净资产收益率，毛利率大于50%并且净资产收益率大于20%的，往往是好公司。”

“土”指企业的估值，“如果一个项目有核心竞争力或独特商业模式，成长性也已经出现拐点，愿意投资的机构增多流动性向好，毛利率高，预计盈利能力强，估值合理或者偏低，就是一个五行俱全的好项目，就是一个五好项目。”宗佩民说，如果估值过高，“我们不会投。”

「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理论，不仅适用于对项目的判断，同样适用于对创始人的判断。

“金”指智慧，“就是聪明，反应要快。特别是，创始人对利益的处理方式要平衡、平和，包括对客户的利益、对团队的利益、对股东的利益。”

“木”指学习能力，“创始人要好学，从善如流。如果说了不听，我行我素，这个创始人就是没有木，没有成长性。”

“水”指合作能力，“创始人要保证创业团队的稳定，要凝聚人心，同时客户要有复购，如果客户没有复购，说明对方不与你合作，业务量就很难做起来。”

“火”指速度，“创始人要风风火火，雷厉风行。比如我来介绍一个重要客户，对一个好的企业家来说，当天就会行动，最迟一个星期。如果超过一个月都没动静，我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他了。”

“土”指勤奋，“金木水火都有了，如果不勤奋，不去做，一切都是空谈。”

宗佩民说，根据他多年的投资实践，具备以上五点的企业家基本都能成功，“成功有大小，但是不会失败。”

04

创投的第五个年代

宗佩民说，每个时代都有时代的主题，每个时代的投资与创业也有主题；每个时代都会成就一批迎合时代的创业家，每个时代也都会成就一批迎合时代的投资人。中国的创业与投资，从改革开放至今已经经历了四个年代，目前一个全新的第五年代已经开始，这个年代叫做2020年代。

在此之前，1980年代是中国创业与投资的*个年代。彼时，席卷中国经济浪潮的改革开放刚刚拉开帷幕，基础设施尚未完善，贸易流通滞后。因此，各类小商品市场成为这一时代的创业与投资主题。这一时期的创业代表是温州企业家群体与义乌小商品城开创者，背后的投资代表则是温州义乌一带的民间资本。

1990年代是中国创业与投资的第二个年代。彼时，改革开放蒸蒸日上，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日用消费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日用消费品出现严重短缺。因此，消费品制造业成为这一时代的创业与投资主题。这一时期的创业代表包括海尔的张瑞敏、娃哈哈的宗庆后、长虹电器的倪润峰等，背后的投资代表主要是浙江民间资本。

2000-2010年代是中国创业与投资的第三个年代。彼时，工业化推动城市化浪潮，导致城市人口急剧增加，房地产毫无悬念地成为*钱的行业，绿城、南都、万科和全国绝大部分房地产公司及其背后的投资方都赶上了这趟财富列车。

2010-2020年代是中国创业与投资的第四个年代。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势不可挡，与此同时，消费升级推动大消费产业跨越发展，因此，品牌消费品、娱乐以及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消费服务业成为这个时代投资与创业主题。阿里、腾讯、京东、美团、顾家、吉利、宋城、茅台等公司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如今，自2020年开始，我们进入中国创业与投资的第五个年代，即2020年代。宗佩民说，当下的时代背景是消费娱乐透支，经济增长率持续回落，传统产业面临瓶颈，创新驱动成为国家战略。同时，国际经济竞争日渐加剧，遏制中国产业升级成为西方国家的一致行动，因此，替代进口、自主可控成为国家最紧迫的课题。

基于此，华睿投资将既定的三大投资方向（新兴产业的创业投资、传统产业与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服务贸易的出口），具象为三大投资逻辑：

用新技术新工具改造传统产业与个人，生产工具创新进入最活跃时代。

推动中国产业链往更高端更完善，建设自主可控关键材料、关键装备与软件供应链。

通过技术模式产品的创新推动中国产品与服务业扩大出口。

通讯技术、交通技术、数字技术、材料技术、装备技术、医疗技术等都将成为华睿投资在上述投资逻辑框架内的重点布局方向。

05

向善的投资价值观

斯蒂芬·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中说，一个人生命中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强时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使命。对于38岁创立华睿投资并已坚持19年的宗佩民而言，这句形容再恰当不过。

宗佩民说，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我的使命呢，有几句话，一是报效国家，二是成就自己，三是造福家人。”

报效国家是成就自己和造福家人的*前提，同时也决定了华睿投资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向善的投资价值观。

从2002年成立至今，华睿共投资近200个项目，主要以科技型产业为主。宗佩民在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个主线总体上体现了我们投资向善的理念，就是从产业的角度，从创造自身财富的角度，从创造就业的角度，从提高国家经济竞争力的角度去投资的。”

华睿的投资图谱里，诺尔康和视氪是两个特殊的存在。诺尔康是为听障人士研发人工耳蜗的公司，视氪是为视障人士提供辅助技术解决方案的公司。华睿在投资这两家公司之前，它们已陷入资金短缺的经营困境。明知风险不低，华睿依然选择投资，并承诺如果公司有利润，他们会把所有分红捐出来继续帮助贫困残疾人群。

经过多年发展，诺尔康目前已经成为全球三大人工耳蜗的研发生产商之一，并已具备一定的盈利能力。但是因为很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听障人士装不起人工耳蜗，因此诺尔康的人工耳蜗价格仅为进口产品价格的五分之一。“基本上就是薄利了。这个项目其实已经不是从赚钱角度去做，而是从向善的角度去做。”

宗佩民说，这种“资本向善”理念的形成，和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他出生在贫困山区，通过考大学得以离开山区，并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了贫困的状况。“现在有点能力了，就忘记自己的本了？就去助长些人性弱点的东西，而不去帮助那些奋斗者？我觉得这本身就跟我的成长经历相违背。”

不投资利用人性弱点赚钱的项目，是华睿投资坚持的底线。宗佩民说，华睿有一个简单直接的投资原则：强国富民的坚决要投，祸国殃民的坚决不投，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20条“投资戒律”，指导团队进行日常投资业务。

这是一位对创投行业抱有极大情怀的投资人，“我认为创投对一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哪里有创投，哪里经济繁荣；哪里没创投，哪里经济萧条。哪里有创投，哪里就有前途；哪里没创投，哪里就没前途。”宗佩民说。

宗佩民，2002年创立华睿投资，现兼任浙江省股权投资协会、浙江省风险投资协会常务副会长、浙江省转型升级产业基金咨询专家、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创业投资专业委员会委员等职。主导或参与二十多起上市公司并购重组，主持投资项目200多项，投资项目中已经上市比例超过20%。

华睿投资是国内最早创立的民营创业投资机构之一，旗下拥有创业投资基金50余支，管理资本过百亿元，投资近200个项目。华睿投资重点关注的三大投资方向是新兴产业的创业投资、传统产业与上市公司的转型升级、服务贸易的出口，旗下目前已有浙富股份、水晶光电、梅泰诺、康盛股份、迪威视讯、贝因美等34家被投企业上市，此外还有一大批拟上市独角兽与准独角兽企业，并战略投资胡庆余堂、财通证券、杭州银行、浙江股权服务集团。